面積廣達851萬平方公里(台灣的236倍)、人口超過2億1000萬(台灣的9倍),南半球最重要的國家巴西7日舉行一場名符其實的「大選」:1億4700萬選民將選出總統(任期4年、可連任一次)、513席眾議員、81席參議員的2/3(54席)、27個州的州長與州議會。
巴西選舉是強制投票,台灣時間7日晚間7時投票開始,8日凌晨4時投票結束,6時公布投票所出口民調(exit poll)。雖然巴西幅員廣大,許多地區低度開發,但是由於全部採用電子投票,而且2/3選民集中在人口稠密的南部與東南部,因此投票結果6時之後就會陸續出爐。
極右派博索納羅 vs. 左派哈達德
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總統選舉。今年候選人多達13位,真正有競爭力可言的只有5位,全球目光焦點則在其中兩人:極右派社會自由黨(PSL)國會議員博索納羅(Jair Bolsonaro),左派巴西勞工黨(PT)聖保羅(São Paulo)前市長哈達德(Fernando Haddad)。選前最後一波民調顯示,博索納羅以36%支持率領先哈達德的22%。然而巴西總統的當選門檻是絕對多數,因此博索納羅很可能會與哈達德在3個星期後的10月28日,進行第二輪決選殊死戰。
巴西從1985年結束軍事獨裁至今30多年來,是一個8度進行總統直選、民主體制已能穩定運作的國家,但是今年的選情卻有三大關鍵特徵:混亂、憤怒與變革。
現任總統不敢選,前任總統不能選
如何混亂?現任總統特梅爾(Michel Temer)聲望差到不敢競選連任。勞工黨前總統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原本要東山再起,而且來勢洶洶,最後卻因為涉嫌貪污而遭判刑、入獄、失去候選人資格,只能派門徒哈達德代打。異軍突起的博索納羅則在9月初遇刺重傷,選情最吃緊的最後一個月只能「躺著選」,但支持率卻還是一路看漲。
更嚴重的是憤怒,巴西人民對於國家體制、統治階層的憤怒,對貪污腐敗、經濟衰退、治安惡化的憤怒。巴西政壇這幾年貪腐醜聞頻傳,魯拉從備受敬愛的前總統淪為囚犯,他的衣缽傳人與繼任者羅賽芙(Dilma Rousseff)2016年遭到國會彈劾去職,現任總統特梅爾也是官司不斷。
憤怒與變革:國家領導階層有如犯罪集團
巴西檢警單位從2014年3月(羅賽芙任內)啟動的大規模調查工作「洗車行動」(Operação Lava Jato)顯示,整個巴西的政治經濟領導階層有如一個犯罪集團,數十億、數百億元的投資與建設計畫變成籌碼,用以換取鉅額回扣與賄賂。全球最大影音平台Netflix已經把「洗車行動」拍成影集《機關》(O Mecanismo)。
因此不難理解為什麼巴西民心思變,為什麼今年巴西總統大選的領先者會是一個推崇軍事獨裁、歧視女性、歧視少數族裔、歧視LGBT、在政壇打滾30年卻乏善可陳的民粹政客。博索納羅以「巴西川普」「熱帶川普」自居,他誓言一旦當選就要全力打擊犯罪、肅清政壇,主張放寬管制讓人民擁槍自衛、讓原本就經常濫用暴力的巴西警察有更大的執法裁量權。
博索納羅:我如果敗選,就是勞工黨作票!
博索納羅當過17年職業軍人,一個由巴西退役將領組成、頗具影響力的組織對他鼎力支持,並且揚言,如果巴西政界貪腐歪風不息,他們要鼓動軍方出面干預。博索納羅已經警告,如果他敗選,唯一的原因就是勞工黨作票。另一方面,博索納羅也不愧「巴西川普」之名,雖然民調領先,但鄙夷厭棄他的選民──尤其是女性──絕非少數。
巴西是觀察開發中國家民主進程的標竿,這場大選的結果是讓巴西走上回頭路、讓巴西社會陷入更嚴重的分裂、讓其他開發中國家進一步向民粹與獨裁靠攏,還是讓巴西危機為轉機,建立起更強而有力的制衡監督體系與公民社會,以廉能的技官僚、優質的法規政策來對治國家的沉痾,世人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