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帝的殿堂,全球超級強權的最高領導人、不可一世的民粹強人也只能低頭聽訓。這兩天許多美國人都在問一個問題:瑪麗安・艾德嘉・巴蒂(Mariann Edgar Budde)是何許人也?巴蒂現年65歲,是美國聖公(EpiscopalChurch)華盛頓教區歷來第一位女性主教,任職至今逾13年。1月21日,巴蒂主教在華盛頓國家大教堂(Washington National Cathedral)登台佈道,說了一番入情入理、但在某些人聽來非常刺耳的話,而且「某些人」之中包括美國新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
華盛頓國家大教堂之於美國,猶如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之於英國。21日是川普二度宣誓就任總統的第二天,他依循雷根(Ronald Reagan)總統1985年立下的慣例,偕同新任副總統范斯(JD Vance)來到大教堂,參加各大宗教共同舉行的「全國祈禱會」。川普私德極差(詐欺、通姦、性騷擾、性侵、搧動暴亂、破壞民主法治⋯⋯),更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重刑罪(felony)前科犯總統,但他非常擅長利用宗教,尤其深受意識型態保守的基督教福音派(evangelicals)支持。去年7月他險遭暗殺但大難不死(行刺者動機至今成謎),從此他本人和許多支持者都深信他是「天命所歸」,上帝為了美國而拯救他;更有不少狂熱的福音派直接送上「彌賽亞」(Messiah)的尊號。
彌賽亞來到大教堂,照理說應該如魚得水。但21日當天川普卻有如深入敵境。華盛頓國家大教堂是聖公會的主教座堂,聖公會是美國最具進步色彩與包容性的基督教宗派之一:反對性別與性傾向歧視,允許女性與LGBTQ+擔任神職,祝福同性婚姻,重視種族平權,關注全球暖化引發的氣候危機。簡而言之,與川普代表的美國極右派勢力水火不容。但來者是客,21日那天巴蒂主教的15分鐘佈道並沒有針鋒相對地叫陣,而是試圖訴諸宗教情操與人道關懷,以溫和真誠的口吻,試圖打動台下那位極右派民粹強人的鐵石心腸,為飽受新政權威脅的兩個弱勢族群求情:LGBTQ+與無證移民(undocumented immigrants)。
巴蒂說:「以上帝之名,我請求您憐憫我們國家之中,此時此刻正滿懷恐懼的人們。他們是男同性戀者、女同性戀者與跨性別者,來自民主黨、共和黨與無黨籍的家庭,有些人甚至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移民也許還不是公民,沒有適當的證件,但他們絕大部分並非罪犯,他們繳稅,是好鄰居,是各大宗教的虔誠信徒。總統先生,我請求您憐憫我們社區中的移民,他們的孩子擔心爸媽會被帶走;我請求您幫助那些逃離家鄉戰亂與迫害、來到這裡尋求同情與接納的人們。上帝教導我們要對異鄉人心懷憐憫,因為我們都曾經是這片土地上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