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絲：班尼迪克先生，您怎麼還在那兒說話呀？又沒人在聽。
班尼迪克：什麼，我親愛的傲慢小姐！您還活著呀？
碧翠絲：有班尼迪克先生這樣的人在，傲慢就不可能滅亡。就算禮貌本人遇見您，也一定會變得傲慢。
班尼迪克：那麼禮貌本人也是個會變節的人了。可是除了您之外，所有女人見了我都愛，這點是無庸置疑的；真希望我的心腸沒那麼硬，因為我實在一個都不愛。
碧翠絲：那真是女人的福氣！否則她們準會被一個糾纏不休的追求者煩死。感謝上帝，也感謝我自己的冷酷，這點我倒跟您不謀而合。我寧可聽我的狗對烏鴉吠，也不想聽男人對我發愛情的誓言。
班尼迪克：願上帝保佑小姐您永懷這種心情！以免某位紳士或其他男士慘遭被抓破臉的厄運。
碧翠絲：像您這副長相，就算抓破了也不會更醜。
班尼迪克：鸚鵡可真該跟您學舌。
碧翠絲：像我一樣會說話的鳥兒，也好過一隻像您這樣的野獸。
班尼迪克：但願我的馬兒能跑得跟您的舌頭一樣快又不知疲累，反正您愛說就儘管說吧，恕在下不奉陪了。
碧翠絲：我就知道你說不過人家，便會溜之大吉。
隨著年齡增長，性伴侶一起同居，共同承擔日常生活的事務，他們會發展出專屬用語，包括挑釁的暱稱和戲弄性侮辱。伴侶們會戲謔地嘲諷彼此的性癖好、身體機能、睡眠習慣、飲食方式、對方堅持的過時髮型等—這些都會威脅到婚姻。這些嘲弄性的侮辱意指伴侶的怪癖和小缺點是異常的，若是過於極端便會造成問題，但這些怪癖依然是可愛的，並受到伴侶獨有的喜愛。研究已婚伴侶時發現，嘲弄性侮辱的詞彙愈豐富的伴侶愈是幸福，且預期能走得更長久幸福。
愛侶之間的嘲弄如暱稱、儀式化的侮辱，不僅彰顯他們獨特的親密關係，還提供了一個虛擬世界，讓兩人可以在其中嬉鬧地協商他們的衝突。為了探索這種可能性，我找來相愛多年的伴侶，要他們用綽號互相嘲弄。他們所用的暱稱中，約有四分之一涉及愛情裡常見的隱喻：將他們的伴侶比作食物（如小蘋果、小包子）或小動物。再一次證明嘲弄在親密關係的快樂戰爭中，是有好處的：愈滿意的伴侶愈擅長嘲諷，在他們15秒鐘的嘲弄中，更可能使用間接表達，如誇張、重複、模仿、俏皮的語氣、音高的變化、吐舌頭、扮鬼臉。他們為自己的親密生活發展出一種非字面、私下的面向，他們可以隨時進入這種面向，享受輕鬆、你來我往的笑聲，以及兩人世界的歡快。我們還發現，在這15秒的玩笑性嘲弄，能預示這些愛侶在六個月後的幸福程度。
另一項研究中，我們檢視了彼此相互批判的伴侶，找出兩人關係中，何時會你來我往地起嚴重衝突，如金錢問題、對未來的承諾、出軌、如何共度時光。大多時候，伴侶們都會以有條有理、有憑有據、直白的方式來表達批評，這些批評會使任何陪審員或修辭學家感到滿意；其他時候，伴侶們則以嘲諷的方式批評—誇張的言詞、儀式化的侮辱、故意模仿對方、取綽號、假裝憤怒或沮喪。他們傳達例如毒舌批評對方那群無所事事的朋友，或嫌對方太愛花──但以非文字的方式進行，意有所指地表示自己是說著玩的。那些以玩笑方式嘲弄的情侶，最終雖然還是激怒對方，但跟直接強烈批判的愛侶相比，前者在衝突過後反而會感到更親密，且更信任對方。這種嬉鬧式衝突，是毒舌批評的解毒劑。嘲諷是一場快樂戰爭的作戰計畫。謝謝你的愛，陪我到未來：《愛是從日子裡透出來的光》選摘（1）更多文章
＊作者為達契爾‧克特納（DacherKeltner），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心理學教授。本文選自作者著作《天生善良》（知田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