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從來不在乎俄羅斯的人權。」10日出席台北「奧斯陸自由論壇」的俄羅斯民權運動者卡拉─穆爾扎接受《風傳媒》專訪時,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位兩度遭受俄羅斯總統普京暗殺的異議者認為,民主國家能夠為外國人權奉獻心力之處,唯有通過《全球人權問責法》制裁腐敗、侵害人權的外國政要,他更表示已和我國立法委員尤美女、許毓仁會面商討立法事宜,熱切期盼台灣成為亞洲首個通過此法的國家。
存活率只有5%!兩度遭受暗殺,所幸撿回一命
現年37歲的卡拉─穆爾扎(Vladimir Kara-Murza)出生於政治異議家庭,其父親是知名記者、節目主持人,反對蘇聯前總書記布里茲涅夫(Leonid Brezhnev)大搞「個人崇拜」等高壓手段,聲援俄羅斯首任民選總統葉爾欽(Boris Yeltsin)的政治改革。卡拉─穆爾扎深受父親影響,目睹了現任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治下,俄羅斯民主精神凋零,言論自由、參政自由受到嚴重打擊,他亦走上反對執政者的危險道路。
批評民主國家的執政者照理應該不會深陷危險,然而普京上任後進行強人統治,俄羅斯已和威權國家無異,他打壓甚至謀殺異議者,數十人「意外身亡、失蹤」、200多名政治犯被監禁,卡拉─穆爾扎也是受害人之一。卡拉─穆爾扎表示,他在2015年、2017年兩度遭到特工以有毒物質暗殺,「嘔吐、心跳加快、血壓飆高然後失去意識」,「醫師告訴我的妻子『病人存活率只有5%』,所幸我仍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
俄羅斯政府干預美國大選?「若真有,我也不意外」
關於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親俄態度,甚至特別賞識普京,還一直主張「俄羅斯政府沒有干涉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卡拉─穆爾扎表示,這必須耐心等待調查結果,但是如果「證明俄羅斯確實干預選舉,那我也不意外,畢竟普京就連俄羅斯國內的選舉都不放過,刻意阻止其他人登記參選」。
民主國家能如何促進獨裁國家的人權?
卡拉─穆爾扎指出,川普7月與普京舉行「雙普會」時沒有任何作為,「美國政府從來不在乎俄羅斯的人權」,「我們唯一要求民主國家能為俄羅斯人權盡一份力的是,首先不要在國際舞台上尊重普京政權及其同夥,第二不要成為普京同夥藏匿資金的天堂」。
卡拉─穆爾扎力推在美國、加拿大、英國、愛沙尼亞、拉脫維亞以及立陶宛6個國家通過《全球人權問責法》(Magnitsky Act),「普京政權的高官們在俄羅斯境內違反民主法治、迫害人權,在西方卻享有民主國家的人權保障」,為了不讓這樣諷刺的情況發生,《全球人權問責法》授權政府對違反人權、貪腐的外國政要進行制裁,例如禁止入境、凍結資產等等,目前有許多俄羅斯政要都被列入黑名單。
「希望台灣成為亞洲首個通過《全球人權問責法》的國家」
卡拉─穆爾扎表示,現在沒有任何亞洲國家通過類似法規,但是台灣極有可能成為亞洲首例。卡拉─穆爾扎指出,他9日抵達台灣後,和我國立法院司法及法制委員會召集委員的民進黨籍立委尤美女、國民黨籍立委許毓仁見面,「我們有了一場成果非常豐富的談話」,「我希望台灣成為第一個通過《全球人權問責法》的亞洲民主國家,並向那些剝奪人權者傳達明確訊息『這裡不歡迎他們』」。
Starting the conversation about a #Magnitsky Law in Taiwan, which could become the first Asian democracy to shut its doors to human rights abusers. Thank you Legislator Hsu @augama for your leadership and support. 謝謝! pic.twitter.com/GYsRbQX14f
— Vladimir Kara-Murza (@vkaramurza) 2018年11月13日卡拉─穆爾扎13日在推特公布與立委許毓仁的合影。
事實上,台灣民間早已呼籲建立類似法律,去年非政府組織工作者李明哲在中國無故遭拘留,台灣關懷中國人權聯盟成員楊憲宏就提出,應效法《全球人權問責法》對在中國有人權迫害紀錄的官員進行入境、海外資產制裁。
「我覺得普京想掌權一輩子」
就在今年3月,上台掌權已18年、現年65歲的普京,在俄羅斯總統大選中以超過76%的得票率當選,將繼續統治至少6年,在整個蘇聯/俄羅斯歷史上,僅次於執政30年的恐怖獨裁者史達林(Joseph Stalin),堪稱俄羅斯「現代沙皇」。卡拉─穆爾扎氣憤地表示,普京干預了大選結果,自從普京上任以來「選舉變成毫無意義的儀式,議會也失去討論事務的功能」。
當被問及普京有可能在6年後下台嗎?卡拉─穆爾扎直搖頭說:「我們不知道普京會不會在2024年離開克里姆林宮,我覺得他想掌權一輩子。但他也有可能3個月內倒台,俄羅斯的未來難以預料。回想1917年、1991年的革命就知道,幾乎沒有人能預測到體制的崩解會如此快速。」俄國1917年一系列革命導致沙皇專治體系瓦解、1991年蘇聯「八月政變」促使該年底蘇聯解體,卡拉─穆爾扎期盼再度有重大變革到來。
「俄羅斯人民已準備好迎接自由」
在普京政權倒台之前,卡拉─穆爾扎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他在奧斯陸自由論壇上以「俄羅斯人民已準備好迎接自由」(Russians Are Ready For Freedom)為題演說,指出他擔任非營利機構「開放俄羅斯基金會」(Open Russia)副主席,每周與反對腐敗普京政權的年輕人見面,培訓這些年輕世代參與政治,「我們安排候選人,學習競選,幫助他們做好準備」。
他堅定地向台下每一雙眼睛宣誓,俄羅斯的民主自由將由俄羅斯人賣力爭取,「我們已經準備好,普京政權下長大的人早就受夠了,一旦有足夠的人站出來,我們就會成功,那些欲鎮壓人民的坦克也將停下、掉頭。」
俄羅斯政府9月公布調高法定退休年齡的計畫,引爆強烈民怨,擔心領不到退休金的數萬民眾走上街頭反對改革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