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天來,我的策略就是像竹雞般躲在草叢中不動,動就會被獵人發現。林宏宣、蔡有全按不住寂寞,到處亂跑,還會去喝酒尋樂,現在又躲在徐春泰和高金郎處。逃亡第一天,吳文牧師就收容我,我不好多語。
溫鷹牙醫係畢業,還沒考上執照,這是第一次手術,就是替欽犯整容!
「Nori,你好大膽啊,敢讓我手術!」
面對死亡了,已沒有什麼好畏懼了,事實上也沒有什麼選擇了。多逃亡一天,讓國際社會多一天關切,對一天營救,對全體美麗島受難人都是好處,對台灣的民主運動就多一份貢獻。如果第一天就全被捉了,蔣經國可以迅雷不及掩耳,把我們全處決了,海外及國際社會就來不及反應。我想,是天意讓我意外脫逃成功,引起中華民國有史以來最大追緝行動!
多拖一天,就是對台灣民主運動多一天宣傳,多一天貢獻。
我交代溫鷹,如果手術中我死了,請他們偷偷把我埋了,或毀屍,讓我的生死成謎。我還偷偷寫下遺書,藏在床墊下,記明上述心意。
手術在不是手術台的床上進行,助手是位沒有受過醫護訓練的牧師,手術醫生沒有執照,被手術者是全國皆曰可殺的欽犯。
手術在血肉模糊中進行。
終於縫完線,貼上滿下巴的膠帶,很想留下這個歷史劇照。可惜,沒有照相機。
「有感覺嗎?」溫鷹拉拉我的雙頰,「好棒沒有割到你的顏面神經。」
八日凌晨了,吳文牧師,不,是手術助理要離開了。
猶大們也正忙著去領「血錢」了…。
*作者為民進黨前主席、紅衫軍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