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上月初試爆氫彈後,僅相隔一個月,北韓於七日又成功發射「光明星號」火箭,順利將衛星送入太空軌道,標示遠程洲際彈道飛彈的製造技術和發射能力的提升。北韓連續的大動作,再度引發東北亞區域的高度緊張,周邊國和利益國,如中、美、日、南韓等第一時間高分貝譴責,並進行多方位制裁。
作為北韓長年的敵對方,美、日、南韓強烈反彈理所當然,但值得觀察是,中國官方此次不僅立即發出強烈警告的訊息,且罕見的加入聯合國制裁行列 。北韓將最堅實的盟友推向自己對立面的自我孤立動作,偏離了政治算計的正常邏輯,動機著實讓人費解。然筆者認為,北韓這次的「搗彈」,影響最大應該是中國,因為等於結構性的直接挑戰中朝盟友關係的角色定位與中國在東北亞的整體戰略布局。一言以蔽之,這是金正恩給中國出的兩道難題。
首先就中朝關係而言,此次北韓在極短時間內接連試爆氫彈和發射衛星兩大暴衝行為,等於直接碰觸到中國對朝鮮半島非核化政策的敏感神經,所引來的嚴重後果,金正恩不可能不知曉,那他為何還要咨意而行呢?除了向中國展示軍事自主能力,降低對中國軍事高端技術的依賴性外,同時也藉機反映對於近年來中國與南韓關係愈來愈加強化的擔心,加上自金正恩上台後,所打出的核武牌和飛彈牌,中國多數採取不支持的立場,將之視為麻煩製造者,中國對南北韓關係微妙的變化,北韓自然有所察覺,了然於胸。因此,透過加強版的「氫彈牌」和「衛星牌」,以測試中國的容忍底線,繼而觀察及摸索中國對南北韓外交政策的天平傾斜程度,金正恩可謂正在進行一個大膽的風險實驗,北京方面對此要選擇實際嚴厲制裁或僅給口頭警告,考驗中朝盟友關係是否就此變質,不僅北韓等著看,南韓也在旁觀,這是金正恩給予中國出了第一道難題。
再就中國在東北亞的整體戰略布局來看,北韓此舉無疑徹底翻攪東北亞的原本就不穩定的局勢,特別正值中、美、日三大國正因東海與南海問題處於高度緊張之際,依戰略布局的正常邏輯推演,北韓此次添柴加火的動作,不啻將美、日、南韓推向更為緊密的軍事同盟關係,反而使得中方陷入被動尷尬的處境,因為若與盟友北韓撕破臉,無疑助長美、日在東北亞的多方操作籌碼,損害中國在東北亞的整體戰略利益。相反的,倘為遏止美、日、南韓的軍事結盟升級,中國勢必不能與北韓徹底交惡,但再度重重舉起輕輕放下的結果,只會讓北韓未來越加不買中國的帳,中國對北韓影響力不斷式微,也給美國製造介入朝鮮半島的衍生空間,來往取捨之間,考驗中方處理此次事件的拿捏智慧,這是金正恩給中國出的第二道難題。
*作者為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