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震災,把許多家庭的溫馨年節震成斷垣殘壁,台南市長賴清德在現場不眠不休指揮調度,鞋子穿破、雙眼布滿血絲,也引來不少鄉民群眾的心疼,紛紛呼籲市長休息,不要搞壞自己身子,同時自然也引來一些「議論」。
某些輿論認為這是「媒體造神和支持者吹捧」,但看來看去,賴清德心力交瘁、數日未曾好好闔眼是事實,何來造神之有?而鄉民也一面倒地認為市長應該要有適當休息,也沒有吹捧之意。
但話又說回來,其實賴清德本人是否有沒有在第一時間趕來坐鎮、是否應該在救災期間休息等等,這個議題背後隱藏著更多需要關注的東西。
讓我們把時間拉回八八風災的時候,當時正在擔任行政院秘書長的薛香川打電話進政論節目,強調「拜託,父親節耶,吃個飯,過份嗎?」,這番行為導致罵聲不斷,最後薛香川終於頂不過壓力而請辭。雖說他因禍得福,撈到了超級爽缺台彩董事長,但那是後話了。
其實薛香川去吃個飯沒有錯,不論有沒有天災,是不是父親節,人都應該要吃飯的。錯就錯在他老兄竟然想在親藍政論節目取暖,口氣又充滿嘲諷,加上馬政府處理風災從上到下應對不佳、爭議不斷,薛香川這才成為民怨的集中點,最後只好當作替死鬼請辭了事。
但之後的政治人物似乎各個都搞錯了重點,大家檢視的方向也都從分層決策、尊重專業變成了幾點幾分到達指揮中心坐鎮,連回家吃個飯、休息一下都不允許。
高雄市長陳菊在2010凡娜比颱風的時候,被國民黨議員抓住了一個「在官邸小睡片刻」的小辮子不斷追打、高雄氣爆時也面對各種捕風捉影的指控,什麼意外發生的當下在偷懶按摩啦、在旗津吃飯啦,被逼迫公開所有行程時間表甚至監視錄影帶畫面啦,雖然最後清者自清,但這都早就不是正常的「監督方向」。
甫當上台北市長不久的柯文哲也很快面臨的颱風的考驗。而陳珮琪絲毫沒有警覺到某些媒體或對手見縫插針的能力,僅是寫了柯文哲終於可以回家吃飯,就被砲轟到臭頭,進而關閉臉書專頁。
首長第一時間坐鎮指揮中心固然有其必要性,但問題在於,難道整個體系都必須要有一個「大頭」在那邊處理千頭萬緒並且下「指示」就沒有辦法做事?賴清德的精神或許值得感佩,但他之所以不休息,一來除了可能自己無法安心之外,二來也正是因為過去這些瘋狂「查勤」的經驗,逼得他「不敢睡」,三來,媒體聚焦的重點似乎也隱隱表達一種企盼,一種「民眾非常希望看到這種悲劇英雄劇情」的企盼。而更誇張的是,即便賴清德在災區被各家媒體24小時盯哨,卻還是有「災民遍尋不著市長」、「市長躲回家吃年夜飯」之類的報導和謠言四起。
而更值得注意的其實並不是市長有沒有休息。雖說他畢竟是一市首長,具有個人光環,被媒體聚焦也是難免,但同時跟他一起不眠不休,真正深入瓦礫廢墟之中冒著生命危險的搜救隊員、國軍警消,其實跟賴清德一樣都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夠有效率且安全的救災,而基層的裝備資源、經費預算、人力吃緊以及組工會等權益福利,也不是在這種時候說聲辛苦了然後平常就不聞不問不改進可以了事。
在情感上,首長的出現有穩定軍心的作用,也有帶給廣大民眾安心的感覺。即便這次高雄沒有什麼災情,陳菊依然放棄了紐西蘭的度假專程飛回來,這些或許都是在公關層面上可以去做的,但絕非無理的放大檢視這些人的吃飯睡覺這種雞毛蒜皮小事。如果這些人去吃個飯、小睡片刻,整個防災搜救體系就無法動彈,那恐怕才是最可怕的問題。而如果權責已經交代下去,分層負責、尊重現場專業,那麼睡個覺,其實真的無傷大雅。
*作者為樂於社會觀察的網路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