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少讀者已經注意到,一處名為「廢煙道」的打卡地點,近一、二年來開始密集出現在親朋好友的社群軟體上,照片中荒煙漫草的景色頗有傾頹之感,最吸睛的莫過於那形如巨蟒,俯行於山間的廢棄煙管。也或許,當你尋尋覓覓、踏破鐵鞋終於抵達朝聖,才發現這些煙管並不那麼好爬,令人望之卻步,會有這種想法其實再自然不過,因為它們存在的緣由,本來就不是供人攀爬遊樂。
「廢煙道」位處新北市水金九地區(水湳洞、金瓜石、九份),這些煙管的來歷可不小,不僅串接日本人與北海岸的歷史,也曾見證淘金風華;然而煙管年久失修,有毒物質殘留其中,塌陷後果不堪設想,原被當地居民視為禁區的廢煙道,究竟何以在多年後又突然爆紅,就連他們也猜不透。
當年日軍戰敗後,台金公司接手採礦工作,然而當地礦產早已被日軍採集殆盡,台金公司只好改建十三層遺址為濂洞煉銅廠,除了自採自煉,也從外國進口礦砂提煉貴金屬,但環境遭受汙染的夢靨自此降臨北海岸。幾經當地居民抗爭,台金公司先是建置一根高60公尺的煙囪,然而大量有毒銅煙仍瀰漫當地,遲遲無法散去,煙囪本身也因此受到腐蝕而不堪使用。
為了解決汙染問題,台金公司隨著山壁建造長逾1000公尺的排煙管,通往茶壺山接至坑道,將廢氣排到無人後山。在1981年台金公司煉銅廠倒閉後,廠房與煙管也就此廢棄,形成今日宛若巨蟒長眠山頭的絕世奇景。
記者實地走訪發現,站上山間能夠遠望水濂社區、陰陽海及大金剛山,美景盡收眼底,但或許因為有毒物質的殘留,當地土壤儘管潮濕,卻連苔蘚都不願意滋長;3條煙管中只有中間的煙管相對完整可以通往山上,煙管寬度約1.5米,成人站立於上雖然綽綽有餘,但因地勢陡峭險峻,周圍也沒有任何欄杆或輔助工具,倘若不慎失足恐將跌落深山,險象環生。
美景險中求,就算當地人千叮萬囑、警告牌示林立,在相關單位沒有嚴行管制的情況下,終究難擋趨之若鶩的遊客人潮,甚至還有不少新人特地到此取景拍攝婚紗。
據了解,水金九地區許多土地所有權原屬台糖、台電公司,在觀光旅遊興起後,被劃入「風景特定區」,由新北市觀旅局轄管;但遺跡若成為「市定古蹟」或「歷史建築」,則由新北市文化局主管;若以區域劃分,地方管理單位是瑞芳區公所,取締機關卻是地方警分局和派出所。多頭馬車的分工下,相關單位能否有效管理?又如何維護遊客安危?確實是道棘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