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城市文學奠基於對日本經濟高度成長的反思,他的華語譯作在華語圈的流行時刻,恰好也同樣是經濟變動快速的時代。當中產階級強調有房有車,小資強調文化氛圍,而孤獨、無所事事成為城市次文化的一環,讀村上作品便是此間交集。
近年來,每年年底的諾貝爾文學獎揭曉前夕,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名字總會被提及。今年(編按:2016年),他再度無緣諾貝爾文學獎。
儘管如此,村上春樹在華語圈的影響力不容小覷,就連隨筆裡的「小確幸」也成為兩岸三地流行語。如就中國來說,對村上作品的接受過程,既是城市想像的重要一環,在文學上也帶出什麼是「好的翻譯」的爭論。
《挪威的森林》成了情色小說?
一九七八年,在明治神宮球場看棒球的村上春樹,突然動念創作小說,這一年,他廿九歲。隔一年,他以《聽風的歌》獲得群像小說新人獎,緊接著,他的創作不斷,一九八六年的《挪威的森林》更成為暢銷書。
日本文化評論家川本三郎很早便注意到村上春樹的作品,在一九八四年的《都市的感受性》一書裡,他認為村上的作品敏銳地帶出經濟高速發展下的城市空間,生存的真實性僅在破碎的片段中,然而,這些甚至不如商品符號真實。
村上作品的簡體版翻譯,是從一九八九年的《挪威的森林》開始,譯者也正是日後翻譯村上多部作品的林少華教授。有趣的是,出版社擅自更動譯作,從封面設計到標題無不突出情色風格。更為誇張的是,一九九○年《挪威的森林》的另一譯本,增加了「告別處女世界」的副標題,封面更是高樓大廈加上半裸露女子的設計。
村上春樹的都會感受性
一九九○年代後期,林少華教授其他的村上譯作問世,《挪威的森林》的原譯作與封面設計也回歸文學風格,《挪威的森林》開始在中國引起重視。值得注意的是,村上的城市文學奠基於對日本經濟高度成長的反思,他的華語譯作在華語圈的流行時刻,恰好也同樣是經濟變動快速的時代。
千禧年前後的中國社會,最時髦的詞彙是「城市」。城市既是物質的,也是感覺的。一方面,城市媒體與閱聽人思索著中產階級與小資在物質上的區隔標準是什麼?另一方面,大眾也思索著城市的氛圍應該是什麼?
很有意思的是,村上春樹成為這些答案的交集。中產階級強調有房有車,小資強調文化氛圍,讀村上作品便是文化消費的象徵之一,孤獨、無所事事是城市次文化的一環。
二○○○年前後,中國興起另類的城市小說,這類小說標示大城市青春時態的生活片斷,代表作諸如石康的《晃晃悠悠》,小說內文當中,也都有提到村上作品的書名。可以說,村上春樹所著的小說成為中國城市化的一種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