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中時被霸凌,以她的角度來看,她並不清楚是怎麼被攻擊的。先被訕笑開始吧,然後小動作不斷,抽屜東西總不在位置上,分組沒人理她,甚至有些人當眾取笑、動手戳她。
霸凌持續一個月後她報告老師,導師沒處理,她告訴父母不想上學,父母以為她鬧脾氣。她懷疑自己「我作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躲在房間不斷回想,痛苦難耐,她撞牆想消除痛苦,撞傷的瘀青被父母發現,終於帶去看精神科,幾次後確診為「憂鬱症」,定期服藥回診。
「好了,還是要回去學校。」母親那天晚上如此說。
她有些驚訝,卻也認命,「去,明天就去。」她再度感覺是自己一個人。
再回學校時,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啟動了一種新面具:「冷漠」,無表情,對他人冷漠,也對自己冷漠。冷漠果然有效,她投入學測準備考試,同學們不再自討沒趣,畢業後暑假,她自己停藥停診。
她已經不懂那是面具,還是性格的一部分,冷漠讓她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回事。
為何來到諮商室?
她覺得大學時的友誼又是這樣,她們不理她,似乎在背後訕笑,勉強有了分組,被當隱形人,講話沒人理,她主動要求分工,她們只回再等等。
只是這樣嗎?「有聽到她們怎麼說你的嗎?」我繼續問。
「嗯,覺得我怪怪的,沒有表情,背後說我很難搞。」她說:「可是,老師,我很認真,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上學期她有好朋友,但後來莫名分開,好友背叛了她,把她高中憂鬱症的秘密說出來。她講這些事已經在掉淚,我想安慰但進不去,她只是哭她的。
是的,從她的描述,她很認真做事,完成作業,努力遵守團體分給她的每一件事及會議。可是團體還是不理,還是取笑,也對她完成的作業多有批評,她覺得又來了,於是自我懷疑,並對解不透的事胡思亂想。
接著導火線發生,她被放鴿子,起初她告訴自己是誤會,但她好悲傷好氣憤,事後一直詢問組內所有人,「是不是在捉弄我?」同學們回傳,「不要多想,真的只是誤會」,她說:「我知道,只是問問。」
她告訴母親,母親頭一次支持,她好像獲得允許,憤怒出籠,把過去的舊帳一起算了,她開始認定同學們是陰謀,換她刻意放小組鴿子。
她說不清楚自己的憤怒,一再向他們重複質問:「都是你們先的啊!」
同學們說:「我們做了什麼你說啊?」。
「你們做了什麼自己知道。」她總是這樣回。
同學們火了,批評論戰,她一個打全部,但不是葉問,節節敗退,最後祭出錄音檔與法律才讓同學們閉嘴,但換他們感到恐懼了。老師介入後論戰之火慢慢熄滅,但她情緒仍在。
事件後,同學們向老師報備請她離開當初的分組,她向我說:「那誰來負責我的分組成績?我都已經作好了啊。」她憤怒,但仍自我懷疑,她擔心這門課被報復被當,她準備向校長申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