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想到兩個啟蒙我的閱讀興趣的恩人。
一位是我的阿公,他在我國小二年級的時候開始為我訂購《國語日報》,當時的我對於閱讀其中的文章並沒有太大興趣,倒是對於其中的四格漫畫—小亨利—興味盎然。每天我津津有味的看完漫畫之後,便將報紙束之高閣,但我的阿公總是會將每天的訂報仔細整理收藏並夾集成冊,每月為一單位,日日月月井然有序的堆放著,期待有一天,我能頓悟閱讀的美好並回頭翻找。
另一位是我的國小五、六年級導師。劉老師是剛從師院畢業的熱血青年,非常鼓勵並在乎我們這一群鄉下孩子的閱讀習慣。印象深刻的是,每一天的早自習,不同於其他班級可能是寫作業或考試,他要求我們放下所有事,就是閱讀。他從家裡搬來一套又一套的好書,在教室建置圖書櫃,書的種類五花八門,但大致來說,是適合兒童及青少年閱讀的範疇。他不強迫我們一定得閱讀哪一種類,只要是櫃裡架上有的書,都可隨時取閱。
因為劉老師,我開始感受並愛上了閱讀的美好,然後真的回頭翻找阿公為我細心存留的四年份的《國語日報》。
就這樣,那兩年我不但仔細讀完那整整1460份日報裡的每一篇文章,也在劉老師的引導之下,從兒童文學讀到了古典小說,從白話散文讀到了《古文觀止》。
國中以後,閱讀的範疇益加廣泛,翻譯小說—比如日文鉅著《冰點》—簡直讓我愛不釋手;高中在圖書館打工,接觸了現代詩以及歷史散文;大學愛上了余秋雨以及龍應台。
我在文字裡找到了青春期與家人無奈分隔兩地的情緒出口,在那樣慘綠而為賦新詞的年少時光,因為閱讀,我不致成為一無所有的失親少年;那兩年的晨讀,啟發了我一生最珍貴的能力,讓我因為這樣的能力,可以繼續探索天地古今未知的世界。
透過有效教學,改變「已讀不懂」的狀態
後來我成為了一個國文老師,並且面對與我一樣來自偏鄉弱勢的少年,我知道閱讀的美好和能量,我也想讓他們感受,所以我投入了閱讀教學;我深知閱讀理解就是一次又一次讀者與文字自問自答的過程,透過文字發現問題、找到解答,也許就是下一句、下一段,或者下一篇章,甚至是下一本書。
偏鄉或是閱讀理解能力不足的孩子,往往就是因為無法與文字產生問答的關係,所以「已讀不懂」。我一直在進行的,就是透過好的提問,讓孩子與文字發生關係,思索我的問題,然後獲得自己的答案。
這樣的過程日積月累,就在協助孩子自發性的,並且有能力的與文字自問自答。如此,便是閱讀理解的自我建構。
我感謝兩位啟蒙者,雖然他們並未直接對我進行閱讀的教學,卻給了我環境,並且耐心等待我的主動發芽,學會與文字對話,與自己對話,與生命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