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擔任大司寇時,參與了「夾谷之會」。魯定公和齊景公在齊境內的夾谷見面會談。此會是由齊國方面主動的,是齊在壯大國力過程中,要確保和魯國合作的方式,目標是在會中正式成「盟」─要魯國承諾之後齊國若有戰爭,魯國一定會站在齊國這邊,發兵相助。
夾谷之會中,「孔子相」,意思是孔子是主要的「相禮者」,魯國這邊由孔子負責「盟會之禮」的程序安排。齊人知道魯國由孔子負責後,提防警戒之心隨之升高。因為孔子知禮的聲名遠播,齊人擔心孔子搬出他們不懂的禮的道理,擾亂他們原本的設想,無法達成逼迫魯定公結「盟」的目的。
齊人於是想了一個方法,故意製造混亂,讓此會無法中規中矩地進行。他們事先安排了夾谷附近的群眾,要他們突襲會場抗議騷動,然後齊國這邊就可以說:「唉呀,別講究那麼多『禮』的細節了,我們趕快講一講就定案了,不然拖下去不知外面那些人會出什麼亂子!」齊國軍力本來就強過魯國,魯定公沒什麼籌碼拒絕齊國,齊人估量像孔子這樣死摳摳講禮的人,一定很保守、很膽小,可以嚇唬他服從。
但他們錯了,大錯特錯。一來,孔子不是膽小之人;二來,孔子不是笨蛋。外面騷亂一起,孔子就立即看穿齊人的把戲,直接指責對方:「兩國國君進行高峰會議,你們卻找這些人來搗蛋,這算什麼待客之道?」孔子反而找到了堅持禮的原則的機會,訓斥齊景公:「再不懂禮的國君,都應該知道盟會之禮有最基本的原則,『盟』是諸侯與諸侯之間最高層次的互動,不得受其他低階人士的干預;此外,『盟』必須在和平狀態下完成,不能以武力威逼。如果今天的事傳出去,人家知道齊國連這樣的原則都不遵守,其他諸侯將來誰還願意聽你的?」
孔子言詞犀利,繼續對齊景公說:「這種事會招來神明懲罰,傷害自己的德行,又對他人失禮,我想一定不會是您做的。」當下訓得齊景公沒有別的方法反應,趕緊順著孔子給他的下臺階表示:這種事當然不是他下令做的。孔子畢竟還是靠著「知禮」,以禮的權威逆轉了局勢,逼著齊人尷尬地驅走外面的群眾。
平息此事後,齊人掀開此會的底牌,拿出了要魯定公答應的「盟」。內容是從此以後,如果齊國派軍隊出境,也就是有對外的戰爭,魯國就必須派三百乘的兵力參與。如果魯國不派兵,就等於是背盟,齊國就可以要求其他諸侯譴責魯國,也可能出兵攻打魯國。
看到齊國拿出的條件,孔子就叫魯定公不要出面,自己也不出面,派了大夫去對齊國提出相對的要求─只要齊國先將「汶陽之田」還給魯國,這個盟約就生效。汶陽之田包括三座城,本是陽貨的封地,季孫氏反撲趕走了陽貨,陽貨出亡投奔齊國,齊出兵幫助陽貨,就順便把汶陽之田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