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蒙蔽理性的方式非常有意思,就好像打開一條通訊管道,直接通往偏見和直覺和捷思,也就是通向所有信念和決策的經驗法則,而這些是不受理智掌控時可依賴的東西。你生氣時,會評斷人本身而不是內容,也會被人而不是內容所說服…
生氣時該跟配偶吵架嗎?那難過的時候呢?
又來了,那個生氣的小惡魔坐在你肩上,用那該死的乾草叉刺你的脖子。你知道這個小傢伙會一直戳你,直到你開始和另一半吵架。大家都聽過生氣時爭吵並不明智,因為最後會吼出連自己都不是真的相信的話,也不能收回去,通常還會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但由於腦內的美好運作機制,你生氣時不只更有可能行為失控,還可能連信念也失控。如何解讀伴侶的意圖、個性,甚至基因相似度,都取決於個人的心情,而你也最好相信自己抓狂時,就會被促發而認為對方最糟的一面才是真的。
一切是這樣運作的:想像自己正開過擁擠的雜貨店停車場,這時有個正在講電話的男人從你面前走過,他一面將電話靠在耳邊,一面向你舉起手,掌心朝外。他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要怎樣回應才適當?你也該朝他秀出你的掌心嗎,還是應該給他看你最長手指的反面?不管你認為是致歉、感謝或命令,如何解讀男人的舉動,很大一部分都取決於你自己的心情。如果心情不好,就更可能認為男人的手掌是他堅持自己有權穿越車流正中間,同時還能對著手機長舌;如果心情好,就更有可能認為他並非有意,並認為他的舉動是在為造成不便而道歉,也是謝謝你不把他變成人行道上的一團鬆餅糊。
這個現象是由於被稱為「情緒一致」(mood congruency)的效應,這表示當自己覺得又糟又不愉快時,會覺得其他人的情緒也一樣又糟又不愉快。這聽起來很合理,但重點是,不是所有「又糟又不愉快」的版本在腦中都長得一樣。憤怒住在杏仁核裡,而這種壞心情的「蜥蜴腦」版本會加速心跳、提高血壓、分泌腎上腺素(epinephrine);但悲傷住在海馬回裡,而這種壞心情更像是認知經驗的版本,會利用記憶以及對過去經驗的解讀,卻不一定會影響到身體。生氣的人在解讀社交暗示時,是不是會和悲傷的人不一樣?一起和西北大學心理學教授蓋倫‧博登豪森(Galen Bodenhausen)一窺究竟吧。
首先,博登豪森請大學生「清楚回憶起曾讓他們感到非常生氣的事件,並詳述事情經過。」而其他人以悲傷的回憶進行相同步驟,第三組則讓他們保持進到實驗室時的心情,不論是哪種心情都可以。
接著,博登豪森讓學生想像他們是同儕審查小組的一員,正在為學生行為不當的案子進行判決,其中一件和作弊有關,另一件則和人身攻擊有關。半數案件當中,虛構的被告都被賦予一聽就知道是西班牙語的名字。這些難過、抓狂或保持中立的學生會如何判決西班牙裔或種族不明顯的同儕呢?不幸的是(你可能也猜到了),大學生生氣時,而不是難過或保持中立時,更可能會認為有西班牙名字的同儕有罪,但卻比較不會在其他案件中認為被告有罪,也就是種族色彩不明顯名字的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