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怎麼樣？」「六神無主」，克勞蒂亞看著地板說。「徬徨無助」，湯瑪斯說，眼中蓄滿淚水。「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想必不太中聽」，我說，「但你們二位才正要抵達絕望的谷底。」他倆困惑地望著我，一如多數伴侶們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想到如果失去對方，兩人都將痛苦不已。
克勞蒂亞的父母在她八歲時分手，湯瑪斯的雙親則有一樁名存實亡的婚姻，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步上他們的後塵。這兩個人認識之初都十分珍惜且支持對方，在數度與別人交往皆以失敗收場之後，他倆決定長相廝守。
組織家庭對他們而言，重要性超過生命中的任何一件事。然而，先前覺得簡單的，進入關係階段後，都可能變得複雜難懂。
一開始他們以為，有了小孩一切才會更加麻煩，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都覺得孤單難耐，都對彼此感到失望，外遇的陰影逐漸籠罩四周。現在，他們坐在我面前，覺得再也無法攜手共度了。
在處境艱難的時刻，伴侶們難以到達幸福的巔峰。一旦他們試圖攻頂，恐怕只會摔落。他們覺得自己不被了解、不被疼愛、不被渴求，彼此都深感不安。
每個益發激動的語調，每個無意間流露的手勢，每句有失考慮的話語，都會引發衝突，導致好感變調。雖然他們知道或猜想得到，自己的伴侶也非常地不幸福。可是，就連不幸福也能讓兩個人湊成一對，這種情況並不屬於我們對愛情的想像。
在這當中，我們只會一再地於我們身處之處遇見我們自己。在更加困難的時候，我們會深陷於眼淚與絕望的山谷中。
我們表現得如此無望，恐懼便接踵而至。我們不希望再繼續加重搖搖欲墜的關係任何負擔，不希望當我們的伴侶聽見，我們和他在一起有多麼不幸福，他會更感挫折，也可能會因此心灰意冷，完全放棄這段關係。
在我們已然強烈感到自己被拋棄之處，我們會更難以去顯露自己的無助。是的，我們哭泣，我們爭吵，但我們並不打算放棄。我們相信自己總還是知道，什麼必須改變，我們的伴侶自己必須如何改變。
每當我們感到無助，我們就變得弱小。無助是小孩會有的情態，譬如把拇指放進嘴裡，或者坐在媽媽的腿上，如果爸媽都不在跟前，那可就糟了。
現在，我們的伴侶的處境也是如此。我們像小時候一樣，無意識地端出以前採取過的行動：可愛、乖巧、固執、躲起來、惹人愛憐、滾蛋或者戰鬥。
倘使我們仍然希望與對方廝守，唯有把話說出來一途。
我們只能冒此風險，把我們感受到的痛苦、一籌莫展，很真誠地告訴對方，既不是當一名唉聲嘆氣的犧牲者，也不是哀怨地指責對方。
湯瑪斯和克勞蒂亞不知何時都抽抽噎噎地哭著，像兩個溺水的人緊緊靠在一起，他們這才開始重新有了感覺，因為分享了彼此的感受而覺得親密。藉由暢所欲言他們又能相互信任了，兩個寂寞的人總能相遇，因為，愛情有時候也等於兩個人一起共度不幸。
作者簡介｜奧斯卡‧郝茲貝克（Oskar Holzberg）
德國《明鏡》周刊暢銷作家。心理學碩士、專業心理治療師、講師，以及合格的精神分析師。具二十多年豐富的婚姻諮商經驗，更長期為德國最受歡迎女性雜誌Brigitte的專欄作家。另著有《Liebe kennt keine Regeln. Eine Beziehung schon、Papa ist fertig》以及《Vom Leben mit den lieben Kleinen》（Amazon評價五顆星）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遠流出版《愛情不很完美，但很珍貴：從53個不很完美的伴侶關係中學習成長》
責任編輯／蔡昀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