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無聲】國片《無聲》揭社會黑暗面:說好的伊甸園,怎麼變成滋養惡意的新樂園?

2020-10-26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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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就算再次遭遇不開心,貝貝只要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忍耐一下,就可以下潛到沒有偏見與歧視的水中世界來悠游,雖然少了一點幸福,多了一點無奈,但這次至少不用再被關進牢籠裡,活得又開心又痛苦,有影卻也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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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因應社會的不友善,爺爺奶奶關起了貝貝,藉此維持她不受傷害,卻沒想到因此在拒絕與反抗的能力上發展不順,養育出委屈自我的性格。然而,如前述段落所探討,社會無法以此卸責,畢竟,假若在日常就能得到幸福,何必特別到地獄尋求歸屬。因此,回到最根本的問題,責怪爺爺、奶奶或是貝貝無法解決問題,反而只是二次傷害,問題根於社會,就必須回到社會來解除。

身不由己,聲不由己。

就算不一樣,我也想要成為一樣有用的人

對於主角張誠來說,他跟貝貝不一樣,父親對他抱有「正常」的期待,促使張誠被丟到一般卻不合適的校園中,進而體會到社會叢林對於異常之人的排斥與不友善,霸凌成為創傷,卻也成為他的原動力,他希望藉由證明自己有用,來反駁那些曾經恥笑過自己的人。隨後,《無聲》以此發展出不同於貝貝的故事主軸,讓我們對於異於常人的處境又再多一層了解。

如前所述,張誠不斷兜轉探尋的不是樂園,也不只是歸所,而是自己有功用的居所,畢竟,從小到大,張誠在生活中所感受與經驗到的,就是自己比不上其他人的事實。不斷累積的失落,甚至茁壯成高壯魁武的巨人,不斷數落張誠的沒用,為了破解自卑之咒的壓迫,張誠需要一個賦權的經驗,貝貝的事件,則正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能力與功能,為此他終於有機會揮別詛咒,打倒巨大的自卑與創傷。

由此可知,張誠的行動,不只是因為道德良善,也不僅是因為愛慕之情,更是因為他想要找到自我價值,藉此翻轉自卑感受。這也解釋了,為何逼迫之下,張誠會暫時拋去道德,轉變成加害者,侵犯了寶弟,其因在於他要換取維持功能與價值的機會,意即做好保護貝貝這個任務,以填補因自卑而空乏的心。

以此來說,張誠的行動脈絡闡明了《無聲》中所想強調的一個要點,意即沒有絕對的善與惡,人們的行動,很多時候都是為了讓自己生存下去,貝貝為了被人接納,張誠則是為了被人需要。雖然張誠的行為有所爭議,但拋開道德層面來看,真正有問題的不是張誠,而是那個人吃人的體制,導致學生都得做出傷己或傷人的行為,才能保護在弱肉相殘下保護自己,更可以說,在這之中的人際關係直接被窄化成吃人與被吃,學生們就像進入一個無光的隧道,怎麼可能辨識出除此之外的道路。

為什麼要一直比較

這句對白,不只是張誠對於父母的控訴,更是他對於自己與社會的憤怒,他無法理解為何自己的不一樣,就是缺陷,而不是獨特。以此來說,生理上的障礙,催生出社會上的障礙,促使社會排除現象的產生,將生理障礙者,歸屬於次等公民,因此,不是生理障礙導致他們無法融入社會,而是人們對於障礙的污名化看法,阻礙了他們融入社會。甚至,某種程度如學者所述,區隔化的特殊教育變成繁衍階級與汙名的溫床,豢養出更多的障礙機制與高牆,並加強障礙者們,自己就是有所缺陷的自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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