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因為語言、內向性格造成我腎上腺素激增的場合不計其數,甚至在學校附近過馬路遇到迎面而來的同事,我都只想變成隱形人,因為對方一定會跟我打招呼,我就得要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回答他的日常問候。後來,我發現其實很多內向者都和我一樣,原因就在於我們使用大腦的方式不同。
《內向者的秘密生活》(編按:原文書名為《The Secret Lives of Introverts: Inside Our Hidden World 》)一書的作者,心理學家珍.葛雷曼(Jenn Gremann)指出兩個原因:一是內向者傾向深度思考,話在說出口之前,對用字遣詞時都會再三斟酌;二是內向者喜歡使用長期記憶,這些記憶通常比較間接、需要不同的連結,存取長期記憶需要更久時間,大腦運作過程更為繁複。
假設被問到幼稚園的記憶,內向者可能要先看到一雙球鞋,才會想到上幼稚園的第一天打翻牛奶在球鞋上,才能夠連結到幼稚園發生過的事情。對內向者的神經傳導機制來說,即時反應並不是大腦最擅長的項目,若再加上得在不同語言之間翻譯、處理不熟悉的環境資訊,內向者的頭腦常常有種過度負荷的感覺。
內向者不是只有劣勢
在美國的運動產業中,我徹底看到自己的劣勢,甚至覺得有點討厭自己這種彆扭的個性,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比人家慢半拍,老是認為應該不會有人想和我當朋友。但之後再回頭看,困境與挑戰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變外向」並不是所有難題的萬用靈丹。相對地,內向者不是沒有能力,我們只是需要用自己的方式,把這些潛能發揮出來。外向環境不見得是壞事,找到方法就可以在其中游刃有餘地生存與競爭。
用更多努力、更長時間來被看到
搶破頭競爭的工作、興奮過頭且利益優先的同事、數字定勝負的產業⋯⋯,幾乎所有內向者在職場上會遭遇到的地獄元素,我在運動行銷部實習時,早就已經被打擊過好幾輪了。聽起來真的是很淒慘的開始,爾後我卻很慶幸,個人生涯的第一個職場地獄是在二十六歲出現,而不是四十六歲,二十幾歲時的我還能夠用更長時間、更多努力,從地獄慢慢爬出來。我很努力地練習英文,隨時準備好三種以上可以反射性回答「妳今天好嗎?」的標準答案;強迫自己和外國同學、同事吃飯;也透過一對一的方式,慢慢認識球團中的工作人員,並建立關係。實習中途,與當初一起競爭、後來到媒體部工作的同學兼同事重逢,她還一度驚嘆:「天啊,妳的英文變好好,和以前的妳簡直天差地別!」
在那之後,我如願地與職業棒球隊合作,甚至還與一般人見都見不到的球團總裁近身相談了好幾回。從很害怕踏進球場,到跟球評、播報員們熟識。拿到碩士學位的那一天,明尼蘇達雙城隊主場的電子看板上亮起Congratulations, Jill Chang, on receiving your Master'sdegree is Sports Management,現場播報員說出:「恭喜我們的實習生吉兒獲得運動管理碩士學位!」時,全場觀眾為我起立鼓掌,不管我走到媒體室、貴賓席、座位區⋯⋯每個地方都有人跟我說恭喜,好像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樣。我不認識這些人,但他們知道有個亞洲女孩整個球季比賽都最早到、最晚走,並且很努力地想要讓比賽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