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蘭醫生媽的皮膚沒有黏在我的身上,但它永遠黏在我的心上。」儘管幾十年的歲月過去,周金耀充滿了感謝、激動地說。
「南門媽祖宮,西門蘭醫生。」蘭大衛醫生在台灣行醫40年間,彰化鄉親都流傳這麼一句話,足見大家對蘭醫師的敬重。當蘭醫師退休返回英國時,有千餘名鄉親不捨地為他送行。
兩袖清風的蘭大衛醫師,回到英國後連買房子的錢都沒有,後來繼承了無後嗣兄弟的遺產,才購置一幢兩層樓的磚房,蘭醫生將之命名為「Formosa」,他在門口小鐵門上鑄上這七個字母,七個字母就是他在台灣的一輩子了。
感人的是,愛的故事還沒完結。
老蘭醫師的兒子蘭大弼醫生,從小就在彰化長大,是一位「正港的台灣囝仔」,台語非常流利,他的台語比很多台灣人講的還要好。
「我是一個在彰化長大的英國台灣人。我原本就在彰化出世的,還是囝仔時代時,就時常和附近的囝仔打球。囝仔伴都是台灣人,很趣味!」蘭大弼醫生用流利的台灣話說。
在那個時代,大多數台灣人的生活過得並不富足,他看到好多窮苦的民眾需要幫助,有一次他和父親走在彰化街頭,看到路邊有一個人落魄得像乞丐一樣,全身皮膚都爛了,長滿膿包,還會流下膿液和血水,發出陣陣惡臭,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躲都來不及了,父親卻走向他,把他帶回醫院照顧。
蘭大弼說:「父親的行為真的給我很大的影響。」他立下志願:「要為窮苦民眾提供醫療服務。」
當時台灣沒有完善的醫學教育,蘭大弼回到英國接受醫學教育。醫學院畢業後主修腦神經內科,同時取得倫敦皇家內科醫學院博士,他接替父親到台灣行醫奉獻。
蘭大弼醫生直到退休為止,不曾再離開台灣。他不只專注醫療,更重視教育,他栽培台灣子弟學醫,告訴年輕醫生:「看病最重要的是『從頭到腳』」,而且「不僅要看人,更要看他所處的環境,對病患的痛苦要真心的憐憫,對病患的處境要真誠的關懷。」
「高貴的儀器固然重要,但身為一位醫生,一顆憐憫、溫柔、謙卑、吞忍的心對待病人,更重要。」蘭大弼醫師這麼教導年輕醫生。
蘭大弼醫師以「耶穌為門徒洗腳」的「洗腳精神」作為醫院的核心精神。蘭大弼一直都記得,也謹守著「以病苦為念」的學醫初心。他長得高大挺拔,卻有一顆最體貼入微的心。冬天的天氣很冷,連聽診器都變得冰冷,蘭大弼醫師幫病人看病時,一定會先用自己的手「握暖聽診器」, 以免冰涼的聽診器,貼在病人身上,讓病人感到不舒服。
那個年代,健保還沒開辦,各項社會福利都缺乏,蘭大弼醫生總是不厭其煩地交代醫院同仁,要盡量減少病人的負擔,他義正辭嚴地說:「不必要的負擔,即使是一分一毫,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