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把樹種在盆子裡、樹卻長不好時,就算根本不知道樹要什麼,我們通常還是會選擇施更多肥料;但其實,只要讓樹長在大自然裡時,你什麼都不用給,它就會長好、長大,」荒野保護協會理事長劉月梅表示,大家常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大人不應把學生限縮在狹窄縫隙中學習,要是學生不喜歡這個縫隙裡的內容,很容易就停滯、不再往前了。
在此情況下,強調在真實情境中、透過各種感官經驗與操作來學習的戶外教育,既能解決學習動機低落的問題,還因學習方式的多元,能讓孩子更個別化、跨領域的學習,有效提升認知與非認知能力,確實能補充課室教學的不足。
「近年來,各國都開始注意到戶外教育的益處,包括美國、英國、日本、澳洲,都積極制定國家層級的戶外教育政策,也實際投入資源,」台灣師大運動休閒與餐旅管理研究所教授陳美燕說,這些國家有的將戶外教育與課綱連結、有的制定政策白皮書,瑞典、丹麥等甚至已經有純戶外的學校,台灣也開始動起來。
走出教室,與學習真實相遇
黃茂在解釋,戶外教育常讓人誤解為環境教育,但其實戶外教育的面向更寬廣,「只要是走出課室的學習,都是戶外教育。比方說,美國近來就把戶外教育跟STEAM教育結合,還調查了適合進行STEAM教育的場域、列出評估指標,」包括生態、冒險、食農、在地、文化等領域,都可以是戶外教育的主題。
台灣大學地理環境資源學系名譽教授王鑫曾經在文章中提到,有效學習需要自由、自然與自在的環境,脫離自然、脫了真實的生活世界,一切學習都是虛擬的。社會學科、自然學科都是如此。戶外教育正是德、智、體、群、美五育均衡發展的必要途徑。
「教室只是一個暫時的基地,學生必須帶到大自然與社會場域裡上課,才能與『學習』真實相遇,」台灣師大公民教育與活動領導學系副教授陳永龍說,他曾與芬蘭戶外教育專家Vesa Heinonen交流,發現在芬蘭的學校裡,沒有所謂的「戶外教育」,因為芬蘭的教育,本身就是戶外的。
陳永龍表示,芬蘭強調走出教室的「真實學習」,應該在森林裡學習的內容、就帶到森林裡去上課;在社會文化場域才學習得到的課程,就帶到真實的社會文化場域裡頭。
跳脫都會觀點,回歸孩子需求
推動戶外教育的過程中,常有一種迷思是:「在教室以外的學習,讓家長或其他民間機構來做不行嗎?為什麼必須拉進學校教育?」對此,新北市深坑國小校長郭雄軍說,這其實是一種教育平權,讓所有的孩子不論家庭環境如何,都有機會在各種情境中學習。
郭雄軍回憶, 20多年前他曾接待來自山上的學童,孩子告訴他:「校長,你們學校有鬼!」他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才發現,因為校內的廁所是感應式燈光,孩子在山上從未有機會見過而覺得有鬼。他也曾在偏鄉當校長期間推在地遊學,結合學校周邊景點與單位推出行程,開放外校親子參加,結果參加的都是城裡來的、開名車的。
家庭社經情況,確實影響家長對孩子教育的投入程度。「學校教育要盡力幫助每一個孩子,不論家庭狀況如何,都有機會拓展生活經驗、增加見識跟格局,」郭雄軍強調,在此思惟下,戶外教育也應該跳脫都會觀點,回歸孩子的需求。例如,對偏鄉的孩子來說,以台北為戶外教育場域,帶孩子到博物館、搭捷運、看看百工百業,就有機會帶給孩子一些觸發。
創造機會,讓孩子拓展經驗與視野
黃茂在用「光譜」的概念說明戶外教育。他認為,光譜中間的可見光,是學校課程,至於兩邊的波,則是包括各種文化、社會、自然、生態等真實情境與議題,只要好好設計,都能為孩子創造豐富的學習經驗。在兒童與青少年時期,有愈豐富多元的真實經驗,學習就愈深刻、愈能遷移。
周聖心則強調,課本能給孩子的太單一、太片段了,大人要思考的,是如何創造機會讓孩子拓展生命經驗、拓展視野,未來才有能力、餘裕面對人生。
學習不該是單向傳授、無感背誦,而應該是探索、發現與感動的過程,這也是台灣正在努力的方向。
文/黃啟菱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未來Family 6月號(原標題:戶外教育:走出教室,學習更有感)
責任編輯/陳憶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