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廣告大戶，住在台北市大稻埕。我們認識多年，有時候去找他喝茶，有時候在他家的騎樓寫生，畫民生西路的紅磚樓和午后陽光。
那天我又去找他，這回是希望跟他合作，要一些廣告預算。他問我：「你們家的流量是不是垃圾流量？」我反問他：「請問什麼是垃圾流量？」他回答：「垃圾流量就是沒有轉換率、沒有購買力的流量，例如十八禁（情色）和娛樂八卦流量。我們登廣告就是為了賣東西，如果我的原生內容和廣告碰到垃圾流量，曝光的TA（受眾）不對，就完全沒有成效。現在不能只是曝光，我們要的是成效。」
這話很深刻，簡直當頭棒喝。過去傳統媒體可只賣曝光，但現在有數據工程和人工智慧，客戶學得很精，要求精準投放，還要數據回饋和行為預測，這簡稱為「成效購買」。
多數媒體現在碰到很大的問題。比海量比不過Facebook和Google，而在精準投放的領域，如果產生的內容都是漫遊的流量，年齡太輕且沒有消費潛力，曝光的廣告是賣不久的。如果只是要曝光，聯播網有量而且便宜又好用。
當然流量不全然是垃圾，如果能夠好好埋code（代碼），追蹤受眾的位置和行為，再佐以人工智慧的分群、演算和預測，流量就可以變成有價值的數據，Amazon、花旗銀行等跨國平台都已經大量累積文字和非文字（圖像、影音）數據，做為產品研發和精準銷售的利器。數據被稱為「二十一世紀的原油」，是最有潛力的資源。
在中國大陸，新浪網等大型平台已經把數據賣給零售和金融業者，數據收入占總營收的百分比達到五％，未來還有成長空間。
把流量變成數據，從大眾進入分眾，由水平奔流到垂直提煉，從此媒體不再只是媒體，而是挖礦、煉油平台。這是黑暗的時代，也是光明的時代。
＊作者為《新新聞》社長。本文原刋新新聞1632期，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