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初的「徐州八孩」事件,驚駭了所有人,在進入現代文明那麼長一段時間後,仍有這種人口販運如同奴隸一般的事件發生在「新中國」,尤其還是「性奴隸」,更令人難以想像。但再如何地難以想像也無需想像,因為這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件,且事件的樣貌十分近似於2007年的電影《盲山》,唯一的差別是在其中的女人結局而已。
主角白雪梅是個大學生,因求職不著且積欠債務因而被中草藥公司給延攬,以為要到深山田裡賣藥,沒想到當地的村民製藥迷昏了她,反而她才是被賣的那個。她值7千元,就值7千元。醒來身分證與錢包早已消失,她莫名地成為了黃家的媳婦,而她的夫婿其貌不揚,起初還反抗著的她,先被勸說,但當胡蘿蔔無效時棒子就被祭出,全家人勞師動眾把她按在床上,讓夫婿黃德貴圓了新婚洞房。
她是所有人之中學識最高的,即便黃德貴的表弟是位教師,但也只有高中學歷,然而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價值之下,反面解釋即「女子有才便是不德」,越是聰慧越是不對,要看書?不如去餵豬。所謂的德,在華人文化裡頭其實正是「法(law)」,章典並不真的算是,檯面檯下有差別,真正約束人民的是「禮教」。而這禮教也從村裡的教學是在讀「子曰」,去形塑孔子的偶像形象課文朗誦中得見。
她沒有錢,沒有身分,離不開。逢人就呼救,但村委也好、警察也好、郵務也好,沒一個不貪。雖說這個共產主義國家以打造一個無產階級專政的烏托邦為願景,但檯下反而卻是最重「財貨資本」的一種體系。沒養豬?要交稅。想看病?救人不要緊,先交錢。甚至是結婚都是用「買」來的。
好說歹說並非軟化了白雪梅,她剪了短髮、穿上受贈的紅衣,但在整個故事中她從沒放棄離開。她知道有人脫逃失敗被打瘸了腿,她一樣跑;她知道有些人與她一般地被拐賣至此,她一樣不從;她賣身獲取微薄的人民幣籌措旅費最終依然被送回,她仍然嘗試;她寫的信被貪汙的郵務(收取黃德貴的物資餽贈)交付給黃德貴,她依然持續地寫(直到片尾才知悉寫得信從未寄出)。最後她能得救卻正好是她的知識讓她在村裡教學孩子時,其中的孩子李青山通風報信郵務的事情並代她寄出信封,才有父親與公安來村裡相救。
她也試過自殺,但家裡、村裡容不得她死,她可是花了鉅款買來的貴重商品。現代的法律分別權利主體與權利客體,權利客體再分別不動產與動產,動產在定義上是用反面的方式為之,「稱動產者,為前條所稱不動產以外之物。」(我國民法第六十七條)但在前法律國家中就要重新詮釋動產的意義:所謂動產,是指會動的財產。(性)奴隸實在地是動產,且因這財產會動,時時刻刻都要給盯著,故事中的黃母無論在吃飯、便溺、洗衣時,總是「關心」著白雪梅是否還在現場,若是不在就馬上通報全村抓人。她是太貴重的動產,她可是傳宗接代的容器,或說只是要她的「洞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