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台灣與印度正式簽署勞工合作備忘錄（MOU），開放印度移工來台工作，引起不小的反彈聲量。勞動部表示，台灣受高齡及少子化影響，工作年齡人口及基層勞動力急劇縮減，產業缺工持續擴大，移工需求增加；不過，當前台灣移工來自於越南、印尼、泰國及菲律賓等4國的比例教高，相較日本、韓國及新加坡的來源國均達10餘個國家，因此開放印度移工「可降低來源風險」。
但勞動部的說法，似乎並未充分降低社會大眾的疑慮，許多人擔憂，印度移工開放後可能不利台灣的治安，因此立場偏向反對。放眼國際，台灣的反移工情緒並不是單一個案，歐美國家的輿論近年也浮現明顯的反移工聲音，衝擊社會格局與政治版圖；例如去年，荷蘭執政聯盟內部的移民政策爭議，最終便導致內閣解體。
那麼，開放移工對國家是好事還是壞事？《華爾街日報》指出，從經濟的角度來看，過度依賴勞力成本較低的移工，並不利於國家發展。
《華爾街日報》報導：富裕國家越來越依賴廉價的移民勞動力
相較10年前，已開發國家更依賴開發中國家的移工
已開發國家愈來愈依賴開發中國家的移工，目前加拿大、德國和英國的移工人數，多為疫情前的兩到三倍。在美國，去年進入美國的移民比離開者還多330萬；相比2010年代時，平均淨移入人數每年約90萬，多出將近3倍。
如今，美國大約75%的農場工人和30%的建築及採礦工人是移工。2021年，移民在美國勞動力占比為18%，比10年前的16%還高。英國原本打算採取限制移民的政策，但脫歐之後，英國急需更多勞動力補充，導致移民人數增加；英國國民保健署（National Health Service，NHS）體系有27%護理師來自於海外，遠高於2013年時的14%。而根據工會估計，德國也有多達約80%的屠宰場工人是移民。
過度依賴移工會抑制生產力成長，讓競爭力差的企業繼續生存
雖然可以透過其他方式緩解勞動力短缺，例如鼓勵老年人推遲退休，移民仍是補足勞動力最快速、簡單的方式，因此被許多政府視為靈丹妙藥，而不積極發展其他解方。不過經濟學家警告，過度依賴移工會有長期風險，仍將導致經濟發展長期出現結構性問題。
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數據顯示，過度依賴移工會抑制國家的生產力成長（productivity growth）。在2011至2019年間，英國、美國農業生產力成長率僅有0.1%，幾乎停滯；而對移工限制較多的日本、韓國，這段時間的農業生產力成長率分別為1.6%與1.3%，遠高於英美兩國。
日本、韓國深受少子化、高齡化影響，為何生產力反變高？澳洲與加拿大的研究結果指出，低成本的移工讓競爭力較差，本該被淘汰的企業繼續生存，進而拖累國家整體的勞動生產力成長。另外，移工也會降低企業投資生產工具、升級資本的誘因。丹麥研究發現，採用移工的公司對投資AI等新技術的意願更低，進而抑制成長。
支持者反駁，不引進移工才會拉高生產成本
但有些經濟學家對移工持正面態度。他們認為，若不引進移工，就會導致生產成本提高，進而造成物價上漲，不利於低收入的人民。而且研究表明，科學家、工程師等高技術移工可以提高企業的生產力，進而促進經濟發展，提升工資水準與增加就業機會，對國家有利。
對於高技術移工，學者與政府大多持開放態度；但對於低技術移工，政府部會態度分歧，經濟學家也看法不一，認為這類移工會和本地人搶工作，造成社會不穩定，還會拖累產業的自動化升級進程。
導入機器必須先花大錢，但能降低後續的生產成本
特別是現在AI發展快速，推動企業發展自動化，帶來產業升級的契機。但成本低廉的移工給了企業「偷懶」的選項。以英國為例，為了加速農業自動化，英國政府投入資金研發，也逐步削減對農業的補貼，考慮廢除企業可向移工支付低於本國勞工20%薪資的法規，引發農業團體的抗議。抗議者認為，導入機器的成本高，後續的維護成本也高，而且效能不如人力，容易故障。
同樣的反彈也出現在美國的酪農業。部分業者不信任自動擠奶機，而且機器成本是移工的兩倍，維護成本也高，因此有些業者從機器改回聘請移工。但也有業者看好自動化，因為導入機器後，牛奶產量增加30%，而且機器也能降低傳染病的傳播，乳牛的乳腺炎發病率下降80%，進而減少抗生素支出。
總結而言，過度依賴移工不利於國家的生產力成長，也降低企業升級資本、導入自動化的誘因。雖然移工是解決勞動力短缺的直接方式，但就長期來看，可能會損害國家的競爭力，因此政府得在短期勞動力需求與長期生產力成長間找到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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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家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