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嚴選:為什麼賈樟柯挨駡而侯孝賢封神

2015-05-26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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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的《天注定》較為台灣觀眾熟悉。(劇照)
賈樟柯的《天注定》較為台灣觀眾熟悉。(劇照)

但很可惜的是,被俗稱為賈科長的賈導太過聰明,這也許是個巨大悖謬,當他準確地指出時代對個人的毀壞時,他自己也不能免俗。他過於快地發現了自己的比喻能力,而這種比喻的市場前景廣闊,以至他不能自拔。起碼從他的作品中,他開始自覺不自覺地強化這一部分。時代與個人生活的並置,龐大與微小的對比與碰撞成了他的主旋律,但當他並不是因為一個具體而微的人物而激動,因這個的命運而傷感時,這種比喻開始變得僵化而虛假。從《世界》開始,無論時代與人物都成了盆景,他精細地擺弄著這兩者的關係,去尋找那種對世界的精到隱喻,從而顯現他對這個世界的觀察成了他的主業。這個時候,實際上賈樟柯已經從電影詩人變成了電影界的時事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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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看出他尋找喻體的貪婪,無論是《世界》裡的世界公園,還是《三峽好人》裡三峽拆遷,甚至是裡面那個在兩幢廢墟走著鋼絲的人,都有著精確的美感,但賈導可能忘了,一個偉大的隱喻,既需要準確,它簡單有效地構建這個時代的某種模型,但同時,它還要模糊,需要曖昧,這也是電影或者藝術作品的高妙之處,它告訴你一些什麼,但應該讓你體會到沒告訴的更多,它應該是引導我們認識這個世界的橋樑,而不是世界的本身。

賈樟柯的這種精確造就的是另一種扁平與粗暴,也是他對這種所謂精確的要求,讓他很難再對一個人物具體的處境有真正的耐心,因為當一個人活起來之後,他的複雜多義將會讓他掙脫主創給他設定的領地,而這就會對主創所要求的準確對位產生致命性的挑戰。這或多或少可以解釋賈樟柯為什麼最近這麼熱愛短片集似的故事,篇幅越短,比喻越精確,既能偷懶,露馬腳的機會也就越少。

【2】

說到賈樟柯所熱愛的侯孝賢導演,其實思路與風格與賈樟柯截然不同。如果說兩者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可能在所謂的詩意,但這種詩意背後卻有著天壤之別。

同樣是底層小人物,《風櫃來的人》和《月臺》,他們都講述了時間怎麼改變一個人,但對賈樟柯來說,這裡面有理想主義被平庸現實打敗的沉鬱,而對侯孝賢來說,他的人物從來不會有什麼理想國,他們更本能更野生。如果說賈樟柯的受傷是一種理性上價值上的無法抵達,那侯孝賢則是一種在時間面前的動物傷感。

簡單來說,賈樟柯的電影裡,時代是真正的主角,也是最大的反派,賈樟柯的電影裡充滿著道德判斷,而對侯孝賢來說,他的電影裡是沒有反派的,他不會怪罪於任何人,他在任何時候看到的都是一種恒常,那些悲喜是自然規律,這既是冷漠也是達觀,他看到了終局,所以會平靜,他看到了這是每個人包括他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所以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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