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禁歌年代,多是有色的、與政治影射相關的作品遭殃,看在澎恰恰眼裡,那些歌曲都是台語文的巧妙應用,讓人拍案叫絕。像是「補破網」的歌詞被說太過灰暗,「但補破網的『漁網』,剛好與台語的『希望』是諧音啊。在那個年代,是很鼓勵人的。」
後來的他,幫過甲子慧、江蕙、龍千玉、蔡小虎、康康等人寫歌,家喻戶曉的綜藝節目說唱短劇〈鐵獅玉玲瓏〉主題曲也出自他的手,「寫台語歌我不敢說是要導正,但至少是想寫出正確的音韻與字。」他也自我期許,讓台語詞曲創作文學化,是要持續努力的創作方向。
兒時的外台歌仔戲印象,加乘早年的秀場主持經驗與電視短劇歷練,澎恰恰後來與許效舜合作〈鐵獅玉玲瓏〉,說學逗唱,插科打諢,他一方面展現屬於自己的主持風格與才華,同時也活現了台語文的韻味所在。他說那是一個節目革命,翻轉了一些東西,「那些短劇、說唱,就必須要用台語演出,觀眾才會清楚那趣味。
即使無能發揚 也要善盡保存
澎恰恰一直都是浪漫的、興趣廣泛的,他小時候有播音員夢、棒球夢,後來有電影夢、音樂劇夢,但他也直言,綜藝掛、台掛的背景,讓很多人不願意相信他的認真與夢想。2009年,澎恰恰應邀演出音樂劇《隔壁親家》,2015年又參與製作、演出了音樂劇《釧兒》,前兩年將黃春明小說《眾神的停車位》改成《眾神聽著》,都是全台語的演出。他說,是那樣的舞台、那些機會,讓原本覺得該退休的自己又看到了新天地,他又有了夢、有打拼的動力。
台灣的演員,不論是影視圈或劇場圈,台語的表達能力普遍是有待加強,一個發音的錯誤,會讓「蚵仔」變「芋頭」,「親他」變「揍他」。澎恰恰經常是邊演出、邊主持,也邊教學,他樂此不疲,他說自己這一代或許無能發揚,卻必須善盡保存。他希望做這些事可以更有效率,因為近年的台語節目並不少,台語的戲劇與電影作品也不缺,「但應該更有系統去教學,去整理很多字詞語句的用法。」
首先,他收了《釧兒》的女主角張芳瑜為徒,送她去歌仔戲班學習,也手把手教著她台語的發音,「如果有資源,應該一次招一整班的年輕演員來帶」;如果一切順利,明年他也將在電視節目中開闢台語教學單元,「演的、說的、唱的,用各種我會的方式,將台語文好好表達清楚。」
在日常裡,仗著自己年紀大、臉皮厚了也老花眼,澎恰恰如果去餐廳吃東西,會刻意「推廣」台語的使用。他會叫來服務生,用台語說:「囡仔,這菜單可以唸給我聽嗎,我看不懂。」他笑說這不是故意考試,而是鼓勵,「有的孩子真的就會用台語來回我,有的不太會的,我就會問:是哪裡出生的,鼓勵他學一下台語。
到了往生也要推廣台語
對於台語的追求與探尋,他也從未停止。訪談末了,他哼起〈淡水暮色〉,「日頭將要沉落西,水面染五彩…」,「你知道為什麼那個『染』要唱成感染的『染』不是染色的『染』?因為晚霞的暮色跟生病的感染一樣會退散,染色的不會退。」
澎恰恰的神色很得意,因為那是他「想」出來的,他說,「每天這樣哼著歌、看著字,我就會一直想,為什麼是用這字、唸這音,而不是另一種。」對他而言,台語是母親、是繆思,也是台語,讓他挺胸抬頭有了自信,讓他的每一天都有新發現。所以,「關於(推廣)台語這事,是到我往生都還要繼續做的事。」
文/汪宜儒
原文、圖經授權轉載自中央社文化+(原標題:【台語文進行式】台掛人生:澎恰恰和台語文跳袂煞的雙人探戈)
責任編輯/陳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