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中的＜雅量＞篇寫到，東晉時一位大官要為女兒挑個老公，便派人到了世代為官、門當戶對的王家辦起女婿選秀活動，可是王家的未嫁娶的子弟各個都很優秀，被派去的那人也不知從何挑起，只好回去對主人說：「大家表現得都很好，只有一個露肚子躺在床上，表現的很隨意。」沒想到大官就喜歡這款的，當下就欽點這位露肚男子為他的女婿，這位露肚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王羲之。在蘇上豪醫師的著作《暗黑醫療史》中提到：王羲之當時的的狀態可能不是瀟灑自若，而是嗑藥嗑到茫了……
保健食品還是毒品？風靡千年的五石散
王羲之究竟是嗑了什麼藥，才會在「相親」這種重要的場合還袒胸露肚癱在那呢？其實在他留存至今的書帖中，找到了不少蛛絲馬跡：
王羲之曾提到他服用了某種東西，身體越吃越糟，還產生後遺症，常睡不好、吃不下、拉不出來，從其他資料佐證，研判就是當時非常流行的藥物「五石散」，而服用五石散最大的病症就是燥熱，需要裸露身體來達散熱效果。
五石散又是寒食散，原始藥方可追朔至漢代，原本是名醫張仲景的「侯氏黑散」、「紫石寒食散」二方，是治療傷寒、大風用的，此方性子燥熱，恰好與體內的寒氣沖和，是醫療用藥。然而到了魏晉，曹操的養子何晏將五石散的藥方做改進，號稱能夠「必加開朗，體力轉強」，吃了神氣清爽、可以大戰三百回合，這個何晏是著名風流的美男子，有他的廣告加持，眾人自然是趨之若鶩，造成一陣大流行。
然而，這個被改造過的五石散還真不是什麼保健食品，而是慢性毒品。五石散的成分為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鍾乳、石硫磺，另外佐以十種中草藥配料，然後搗弄、篩選為散，用酒送服。這些材料在融合過程會產生毒物，服下肯定是慢性中毒，而且還有成癮性。
服用五石散和吸食毒品一樣其實並非那麼逍遙快活，藥效發作後身體燥熱，長期服用還會導致精神恍惚；還必須要靠溫酒來揮發藥性，而且不能靜臥，必須要一直走路運動，通過汗液將毒素排出體外；嗑藥後的著裝也必須要單薄寬鬆，因為這種藥會增加皮膚的敏感度，最重要的是要散熱，相傳竹林七賢中的劉伶磕完藥後常常不穿衣服滿大街裸奔，裸奔完之後，就一絲不掛坐在屋中，周邊鄰居看到覺得傷眼睛，走過去念他幾句，不料劉伶卻反嗆：「天地是我的房子，房屋是我衣褲，你跑進我褲子裡幹嘛？」同樣道理，王羲之坦腹東床亦極有可能是服藥後在「散熱」。
吸毒成貴族間風氣，連皇帝都嗑到死
從五石散的成分可以看出來，這並不是一個可以便宜製成的藥，因此能吃這個玩意的人，非富即貴，吃五石散，在當時就是上流社會的名牌、赤裸裸的炫富。歷史上有許多人都疑因誤服藥石而致死，像是竹林七賢等人、王羲之等，甚至兩位皇帝晉哀帝司馬丕、北魏道武帝拓跋珪也沒逃過毒品的禍害。整個魏晉的貴族幾乎都是五石散的追捧者，群聚一起開吸毒趴也是常見的事，畢竟在當時服五石散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吸毒儼然成了一種榮耀。
如果不想花大錢找藥頭買五石散，就是要親自跋山涉水去採藥石。可大書法家王羲之身為魏晉名士，照理來說不缺藥，但他仍將到山裡去採藥煉丹視為一種樂趣。《晉書‧王羲之傳》就記載，王羲之跟道士一起嗑藥，為了採藥石不遠千里，遊遍了東南各地、看了許多名山滄海，感嘆地說：「我最後大概會樂死。」然後他就嗑藥嗨到死了……
筆者認為，五石散本為治病之方卻被拿來改造成了毒品，魏晉人煉丹為了長生，卻反而製成慢性毒藥殘害自己的身體，真是諷刺啊！
（風傳媒提醒：吸毒一時，後悔一世，別讓一時刺激造成終生遺憾）
責任編輯／潘渝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