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我不會有今天。」
2011年的秋天,結束菲律賓一年的學業,又剛從中亞回到台灣,是我開始使用底片相機的那年,長達一年半的旅行結束後回到台灣,我把在中亞照的十二卷底片送洗,記得在收到底片的那一刻,像是接到自己剛出生的小孩般,心裡湧起一股既陌生又溫暖的愛意,那是自己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動。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多想,大學的最後一年,已經離開將近一年半的我無法適應回台灣上學的生活,也和所有即將畢業的學生一樣,面對就要離開學校的未來感到惶恐,想著也許可以準備出國念書吧?當時一個朋友受邀至南港瓶蓋工廠舉辦的一個展覽,因為知道我想去澳洲念書,所以在展覽開幕的晚會上介紹了一個來自墨爾本的街頭藝術家 Buff Diss 給我認識。
我們拿著啤酒坐在裡頭一個廢墟空地裡聊了好久,他問我:「為什麼想要出國唸書?」我說:「因為我想創作。(I want to make more arts)」他看著我,停頓了幾秒鐘後說:
「那為什麼不是現在呢?(so why not now?)」
當時的我並不曉得該怎麼回應,「可以讓我看看妳的作品嗎?」他接著說,我點點頭。隔天把中亞剛洗好的攝影作品,和一些先前的手繪草稿拿給他看,他問我:「你開過展覽嗎?」我搖搖頭,除了以前美術班的團體展外,並沒有做過個人的展覽,他拿著我的作品認真地看著我說:「這些作品真的很美,妳應該把它們放到它們值得的地方去。
忘不了那天我們坐在南港火車站外頭的階梯上,他拿著我的作品,對我說那些話的眼神。
開幕那個晚上已經是他在台灣的倒數第四天,接著我連續翹了三天的課,只為了想跟他能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在他離開的倒數前一天,邀請他的主辦單位要拍他的紀錄片,所以當天得在南港火車站裡頭做最後一個創作,他說:「我趕快把它做完,半個小時就好,等我。」於是我在旁邊邊看他做作品,戴著耳機聽音樂,邊在角落隨意輕輕地跳了一點舞。半個多小時過去,他收一收結束後我們便趕緊跑走,路上他跟我說:「妳剛剛在旁邊跳的舞好美,我很喜歡。」我給了他一個微笑,說:
「希望有一天,你的作品可以是我的舞台。」
隔天他要搭飛機離開的那個下午之前又硬是抽出了幾個小時,我們回到寶藏巖後的那塊草皮,是他最喜歡的地方,我問他說:「你走後想到我時,想起的會是什麼?」他沉默了幾秒鐘後轉頭和我說:
「就是現在,這裡。」
然後我們一起搭捷運到他下塌的南港捷運站,其實是可以跟著他到機場的,但,我想,還是就在這裡說再見吧。永遠忘不了那個他從刷票口出去,他離開捷運出口前的最後一個身影,就這樣,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還能見到彼此,或者甚至,還記得彼此...
就這樣,我看著他,慢慢地,走出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