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生存的本質,能否適合每一個人呢?
距離我的小綠綠年代也已時隔廿多年了,我還在等待,答案。
我是喬伊,傳說中的小綠綠,1990年入學。我的校園生活,是上個世紀的事了。或許年紀大的人,回憶過去總是比較容易感傷吧!
打從國小起,我就知道自己的愛不分性別。我有欣賞的男同學,也有喜歡的女同學,而且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奇怪。(大概是我真的活得很自我、很自然吧!)
在小三時,喜歡的女生在閒聊中告訴我,她喜歡我們體育老師(也是女性)。後來與這個同學在北一女校園裡重逢,讀補校的她,當時身邊有一個女生陪著,而我亦然,我們心照不宣的,相視微笑相認。
綠園的生活,精彩充實。之前天真的以為,北一女的校風相較其他女校,顯得開明許多。年輕的教官與我們打成一片,也常分享許多關於「同性戀」的事。比方說,曾發生過情傷事件:一個學姊衝進另一個學姊教室,刺了她一刀。又或者,在下雨天無法跑操場時,大家在體育館內跑步,同學會去報告教官:剛剛又跳過幾個蘿蔔坑?!(也就是幾對情侶在看台上擁抱著,通常會是補校學生提早到校自習。)而每個班幾乎都有一兩對班對,是眾所皆知的。這些習以為常的事,當下覺得非常理所當然,小綠綠根本就是拉子的大本營啊!
只是,補校學姊的感受就和我大相徑庭了。
補校的教官對她很好,然而她卻被日間部的老師和教官霸凌。像是:共用教室的日間部導師把她的運動鞋直接丟掉,還威脅要丟掉她的吉他,共用教室空間的使用權,其實是協商來的,她都已經跟日間部的同學溝通過、徵得同意了,卻依舊被老師惡整,感到相當無奈……日間部教官也擺明了歧視她,認為她憑什麼跟日間部的學生來往,責怪她擾亂校園秩序,影響讀書與考試。
而她歸結當年被師長霸凌的原因,來自於雙重壓迫:她是補校生,以及,一個外表鮮明的T。
就在我畢業後一年的夏天,看到了學妹在宜蘭相偕自殺的新聞。
當時的校長說:「我們學校沒有同性戀。」
著實讓我感到悲傷與荒謬。 憑什麼就這麼無視我們真實的存在呢?
因為那時「大人們」口徑一致地說:「她們不是殉情!是少年憂鬱,一起自殺。」連新聞也見風轉舵地這樣報導著。
這引起了同學間的憤慨,覺得抹去她們自殺的理由,是污辱了她們。畢竟,這是為情自殺,一同殉情吧!所以朋友間的討論,都會先確認:「妳也覺得那是殉情吧?!」試著想為她們平反。然後感嘆她們太傻,而校長則是僵化得可笑。
跟她們同一屆的學妹追憶著,這件事情帶給她們的衝擊。聽說有學妹直接衝進校長室拍桌,說:「我就是同性戀!」(不禁要為那個學妹的勇氣喝采啊!)實在是兩個早慧的靈魂,可惜生不逢時吧。倘若在廿多年後的現在,她們會不會感到多一些支持與理解,不那麼孤單呢?
我在歷經了幾段異性戀戀情後,一是因為感受到父權、性別意識的壓迫,相當地不舒服;再者,覺得女人還是比較吸引我,於是毅然決然地決定,只想跟女人在一起,在27歲時專心回到圈內當婆。
社會生存的本質,能否適合每一個人呢?
距離我的小綠綠年代也已時隔廿多年了,我還在等待,答案。
*封面圖片為示意圖,與文中人物無關。
文/喬伊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青春藏了誰臉書
責任編輯/林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