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闢出一條路──高一生與陸森寶
誰か呼んでる 深山の奥で
故里の森の 奥の彼方から
麗しい声が
誰かよんでいる
ああ さほ姫よ
春のさほ姫よ
在故鄉的森林遙遠的地方,
用華麗的聲音。
有人在呼喚,
啊!佐保姬呀!春之佐保姬呀。
̶̶〈春之佐保姬〉
mi kiyakarunan ku i sidrumayan,
adri ku pakaurumaruma,
hoiyan hoiyan iyahohaiyan;
adri ku abalru sonomukasi,
tu pu’aputray ku kan nanalri,
muka ku muwaraka i palakuwan.
我有工作在外地,
不能經常回家,
我沒忘記那古老的傳統,
母親給我戴上花環,
我到會所跳舞。(孫大川譯)
窗明几淨的房間中央放了一架三角鋼琴,黑色烤漆的琴面光亮如鏡,映照出坐在琴椅上的青年。身著日式立領黑制服的他正在練琴,陶醉在優美悠揚的樂音中。如果不看青年的臉,會誤以為是日本某大學的景象,但這其實是日治時期台南師範學院的琴房。曾經有兩位重要的台灣原住民族菁英在這裡彈過琴,他們是鄒族自治先覺者Uyongu Yatauyongana(高一生,1908-1954)與卑南族音樂之父BaLiwakes(陸森寶,1910-1988)。
1895年,馬關條約簽訂,日本開啟在台灣的統治,也是台灣原住民族歷史上面對殖民經驗最明顯的國家政權。除了武力平亂,日本政府更大力推行兒童與師範教育,旨在同化。於是,蕃童教育所在各個部落開設,由警察負責招生、擔任教師,教授日語、日式服儀、生活實業、體育、音樂等科目。其中,音樂課為部落歌謠注入新元素……
教育所的黑板上畫著五條線,線上散落高高低低的音符,一旁寫著「晚霞滿天,夕陽西下/山上的鐘聲要響了/大家手牽著手,回家吧/和烏鴉一起回家吧」(夕焼小焼で 日が暮れて/山のお寺の 鐘がなる/お手々つないで 皆かえろ/烏と一緒に 歸りましょう),童謠〈晚霞滿天〉(夕燒け小燒け)的歌詞。教室裡的課桌椅擺放整齊,孩子們全都站立著,只有身穿硬挺警服的教師端坐在風琴前,手指在琴鍵上來回舞動,帶領學童們開口歌唱。
為了上音樂課,當時幾乎所有蕃童教育所都引入腳踏式風琴,使用和東京孩子一樣的音樂教材,讓原住民族的孩童開始對日本歌謠琅琅上口。一直到今天,部落的老人家回憶起童年,總能哼上幾首日本童謠,可見當時音樂教育的深入與及。原來代代傳授的部落歌謠也受到現代樂器與音階的影響,歌謠的音律逐漸轉向日本化與西化。這樣的改變,令人憂心是否將動搖傳統歌謠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