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險資本的述語,我們稱之為「交易流(deal flow)」。
在矽谷頂級的風險資本公司中,有在進行早期投資(種子輪和A輪)者,通常每年會看到五千到六千個新創提案,從裡面公司會過濾出兩百間,邀請他們到辦公室提案,這兩百間最後可能會有五十間進入投資的協商過程,最後完成投資的只有二十間。
換句話說,在每一年紅衫資本或者KPCB所看到的新創中,只有不到0.5%的新創獲得他們注資。而這二十間只會有一間在六七年後取得重大成功,為基金獲取超額回報——相當於0.02%的機率。
如果考慮到五千或六千間新創也不過是全世界每年冒出來的新創數量的不到百分之一,讀者應該不難想像交易流對風險資本家的重要性。
換句話說,如果說每年看五六千個新創都只有一丁點機會投資到下一個臉書,那麼每年只看三百六十五間——全年無休一天看一間,夠努力了吧?——的風險資本家,要讓人如何相信他「運氣」夠好,下一間臉書剛好落在他看的三百六十五間新創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交易流很重要,但這並沒有改變你投二十間才會中一間,中獎機率才5%,這仍然是機率的遊戲啊!」
如果在一個袋子中放進十九顆白球,一顆紅球,那麼從袋子中抽到紅球的遊戲,的確是機率的遊戲。
但如果把實驗換成在袋子裡放進二十個鴕鳥蛋,哪隻鴕鳥蛋所孵出的鴕鳥會在六七年後取得墨爾本鴕鳥競速大賽冠軍,就不是機率的問題了。
從交易流中五六千間的新創濃縮到二十間的過程,就像從五六千顆蛋中挑出二十顆鴕鳥蛋的過程,很明顯你不會讓雞蛋或者鴿子蛋混入最後名單(就像有些新創提案一看就是垃圾),所有看起來像鴕鳥蛋的兩百個蛋中,你也得費盡心思,拍X光片、從殼上面刮下粉末做DNA分析,才能挑出最有潛力的二十顆蛋。
但就算挑出最有潛力的二十顆蛋,你也無法預測接下來六七年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有幾家新創可能永遠沒有機會破殼而出(產品沒有市場匹配性),有幾家快速長大但卻提早把配給他們的飼料吃光而餓死(現金燒完),有幾家健康地成長到第三年,也不斷刷新速度紀錄,但卻決定改行去演皮克斯電影(創辦人離開),最後剩下幾間成功成長茁壯到第六第七年,結果不小心遇到競速比賽因金融海嘯停辦,在遲遲沒有獎金收入的狀況下,吃光飼料而餓死(還是把現金燒完),沒餓死的有一些表現還不錯,順利找到馬戲團收購(企業併購),改行跳鴕鳥康康舞。
最終那麼一隻鴕鳥,從孵化以來始終堅忍不拔,不斷彈性調整競速策略和飼料時程,跑出屬於自己的競速風格,最終撐過比賽停辦的那兩年,取得復賽後的第一屆大賽冠軍,這隻鴕鳥就是風險資本術語中的全壘打退出(homerun exi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