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無法擺脫汙染的恐懼、厭惡女性心態與伊斯蘭恐懼症,是很多當代西方次文化的關鍵特色,而布列維克的文字直接表達出這些感受。
布列維克的想法與二○一三年卸下教宗職務的本篤十六世(Joseph Ratzinger)一致,布列維克認為文化相對主義的環境,造成當代歐洲與基督教文明的真正根基分離。在對引述內容沒有加以理解的情形下,這個兇手引用德希達(Derrida)的話:
德希達的解構(deconstruction)變成文化批評家的一種方法。簡單說,解構是一種思想學派,認為文字本身沒有意義,但擁有意義的「痕跡」(trace)。文字的意義不斷在消失,留給我們的只有該意義的記憶或痕跡。
另外,在布列維克眼中,相對主義也造成歐洲社會女性化,並導致傳統歐洲結構崩壞。事實上,布列維克主張,女性主義為伊斯蘭惡意滲透歐洲世界所奠下的基礎。在這個主題上,他引用了筆名為Fjordman 的挪威知名右派部落客的說法:
從一九六○年代以來,歐洲文化快速地女性化,並持續強化中。事實上,當前的激進女性主義攻勢,透過大量支持穆斯林移民,與他們的反殖民企圖殊途同歸。他們當前的攻勢已經持續了一個世紀,他們就是想摧毀傳統的歐洲結構,也就是歐洲文化的真正根基。這種老生常談的論調,卻是西方很大部分民眾的心聲。布列維克在他令人作噁的宣言中,所表達的意識形態與情緒,與美國小布希、義大利貝魯斯柯尼(Silvio Berlusconi)、英國卡麥隆(David Cameron)的支持者大致相符。事實上,布列維克的基本政治企圖,與世界各地保守派的政治企圖,其實相去不遠。
認同偏執
《歐洲獨立宣言》中大部分的篇幅,都在分析穆斯林過去犯下的罪行,這可以從他們在網路上的描述中理解。布列維克從網路資料中彙整歷史資訊的片段,這些資料來源代表很多網友意見,他以相近的論調與粗淺的分析,把這些片段資訊重組在自己的文本中。
根據布列維克的想法,伊斯蘭教一直是西方世界不共戴天的仇敵,而馬克思主義利用文化相對主義瓦解資本家制度,事實上符合穆斯林的利益,最後會導致西方文明衰敗。布列維克執著於種族汙染的問題,但他更大的煩惱是對女性地位的不理性認知,尤其是女性的自由,讓他深感不安。
父不詳的文明
在布列維克的文本中,以及全世界保守的新自由改革者心目中,總是一再出現一個年代:一九六八年。
一九六八年究竟有什麼重要的意義? 在兩次世界大戰之後,在長崎與廣島的原子彈爆炸之後,就在一九六八年,年輕人、學生、工人、知識分子與女人,在各項主張中強調:人類必須從心靈的被奴役中解脫,但這種心靈被奴役的本質上就是附屬於父權之下。父親的權威被認為不只是父權壓迫的關鍵工具,也是殖民暴力與資本家剝削的關鍵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