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賞倫斯菲爾德對世界反恐領導成就的人,有資格接受提名諾貝爾和平獎嗎?卸任大法官可否拋棄不得連選連任的規定,在繼任者任期未滿前,再度出任?如果說文明國家的指標是和平與法治,馬英九及許宗力這兩位台灣大學法律系校友示範的是,台灣的文明一旦墮落,連總統似乎都沒有下限。
倫斯菲爾德何許人?他是主謀捏造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武器的假證據,並以此為藉口,揮軍入侵伊拉克,現在在若干歐洲國家已經視之為人道罪的嫌犯。倫斯斐爾德當年並裹挾盟邦英國共同行動,甚至迫使與他沆瀣一氣的英國首相布萊爾,最近再度大張旗鼓召開國際記者會,強調自己始終遭人蒙在鼓中,但仍不忘強詞奪理,說他起碼讓伊拉克今天比昨天好。
馬英九的舊屬與擁躉不察馬英九和平思想之薄弱,忘記或根本無所謂馬英九曾滿懷笑容向倫斯斐爾德敬禮,頒發國家勳章給他,在得獎人過去的虐囚、屠殺、造假事證早已曝光後,還繼續讚揚他領導世界反恐戰爭。馬英九這段對強權屈膝奉承的惡劣示範,是對和平價值最無知的諷刺。
無獨有偶的是,一位卸任不久的大法官,是否有資格接受提名,再度擔任不得連選連任的大法官,甚至是司法院長?法官要根據法律,獨立判案,不受政治影響,因此不但保障其任期,也保護其不會為了自己的地位而趨炎附勢,故有嚴格禁止連任,以免其人會顧及下一任期的機會,而失去獨立性。
蔡英文還是堅持提名了卸任年限不足的許宗力作大法官,而許宗力自己竟還替她做出解釋了呢!即使繼任者不滿八年,沒有卸任,他說只要自己已卸任,接獲再提名便不算連選連任。他大言不慚地展現對文字運用的彈性,當然是為蔡英文的任命在說項。這表示,第一,總統的好意不應辜負,報國的機會也值得爭取。但法律規定間隔八年方可再任,不正是要保護許宗力免於蔡英文這種騷擾嗎?棄法治而就總統,就是放棄司法獨立。
其次,他們並沒有想到,兩人聯手開創如此先例,所起的示範效果為何,萬一鼓勵現在或後來任職大法官的人,都產生利用巧門的心思,豈不後患無窮?羨慕者會開始學著顧及執政者立場,將失去思考判斷的獨立,而會想師法許宗力一樣,覬覦好康的職位,違背自己即使是所剩無幾的良心,來增加卸任後在短期內便可重返再任的機會。
見獵心喜的大法官為自己的任命,而對任期作出技術性的自圓其說,無視在長期與宏觀層次,將對制度人心造成嚴重後果,無非也是自證其思考層次受到嚴重干擾。立法者早就預見這樣的尷尬,原本可以保護大法官免於沈淪,但是許宗力寧可自曝其短。
台灣總是誇示自己為文明高尚的國家,但其間最根本的和平與法治兩大價值,在一日之內,蕩然無存。馬英九與他在外交界的崇拜者透露的是,台灣的和平思想虛矯無恥似乎沒有下限。蔡英文與許宗力共謀所透露的是,台灣法治思想的殘破寡廉似乎沒有下限。總之,台灣的文明墮落似乎沒有下限。
*作者為台灣大學、中山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