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星期日。抗議隊伍舉著美國國旗,沿著位於中環花園道的美國駐香港總領事館遊行。他們集體喊著「五大訴求,缺一不可」、「為自由而戰、站在香港這邊」,並呼籲美國國會盡快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Hong Kong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Act),請求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讓香港再次偉大」。
美國成「最後一個希望」
我在遊行隊伍裡明顯感覺到,在某種意義上,對渴望維護自由、爭取民主的香港市民來說,美國似乎是「最後一個希望」。何況川普近來一直跟中國打貿易戰,並已把它與香港問題掛鉤。香港人從此以為,美國能幫香港一把,即使川普只是想拿香港問題換取更多經貿利益,從而「讓美國再次偉大」。
九月十五日,星期日。抗議隊伍從銅鑼灣東角道出發,沿著軒尼詩道遊行,打著雨傘的市民們占滿了道路,不停地喊「光復香港,時代革命」,集體地唱〈願榮光歸香港〉。
不像上周末把呼籲和請求川普時代的美國當做主旋律,但這一天,在活動現場裡仍隨時隨地能看到美國國旗。我在現場問了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正就讀於香港中文大學的女學生,她說:「只有川普才能影響習近平,只有美國才能拯救香港。」
這也是本著「和理非」參加遊行的香港市民內心共通的渴望,從中得出一個常理:香港問題早已國際化,客觀來說,香港問題接下來在美中關係和國際情勢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仍然是未知數。
不過,它至少已經包含在西方各國面對和處理國際事務的議程中。八月底在法國舉行的G7高峰會後發表了包括五項議題的聯合聲明,最後一項是香港。可見西方國家和領導人皆認為,香港至少對亞洲情勢來說,已經是頗有地緣政治味道的國際不確定因素,即使中國堅決反對把香港問題國際化,主張香港純屬中國內政。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妨思考和梳理一下,香港問題對東亞國際關係和地緣政治來說為什麼重要。
首先是經濟。無論從經驗地位、稅率制度、公民素養、法治法規、地理位置等角度看,香港過去幾十年以來是東亞最自由、最開放、最包容、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大都市。香港也為過去四十年以來試圖改革開放的中國提供「國際接軌」的平台。
例如,二○一六年,中國大陸向香港直接投資一一四二億美元,占中國對外直接總投資的五成八,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通過香港轉向第三國投資。香港顯然是中國企業國際化的重要支點,是國際社會與中國之間開展合作的橋樑。
香港於中國有其不可取代性
值得關注的是,八月中旬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表了《關於支援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意見》。從這一新的動態不難推測,中共中央正試圖在某種程度上讓深圳「替代」香港的地位和作用。前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曾在不同場合提出「讓上海於二○二○年前成為國際金融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