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僕的公僕」,唐鳳要服務的是整個台灣政府官僚體系,服務的項目是公民科技、公共社群的對話與合作,簡單講,唐鳳是要去教育台灣政府官僚體系要如何活在數位化(Digitization)時代,這不只是科技,而是思維的轉變。
很多人認為唐鳳是要去做數位經濟、亞洲矽谷、物聯網等等,但我認為,這些事都與唐鳳有關,但卻不是唐鳳可以做的,也不是唐鳳應該做的,唐鳳進入政府不是、也不應該要去做更多的解決方案出來。
唐鳳接任的這個政務委員的位子,先前曾經考慮過很多人,其中包括Google台灣董事總經理簡立峰。
簡立峰是個好人,也是個有見地的人,但我並不認為簡立峰有意願,也不認為簡立峰適合,因為,當簡立峰出線,整個台灣政府決策與行政體系會對他有錯誤的期望,認為簡立峰是可以為台灣做出一套厲害解決方案的人。然後,我們就會對簡立峰失望了。
台灣政府向來尋找的,都是一個解決方案提供者,不論是什麼位子都是如此,但以台灣政府近來提出的幾個大計畫來看,其中有很多政策計畫的命題,都是錯的,在一個錯的命題上,不會做出對的解決方案。
但唐鳳接任的這個位子,其實更應該是一個架構設計者Architect,唐鳳比簡立峰適合這個位子的原因,也在於此。
你如果去看過唐鳳臉書上的會議逐字記錄,你就會發現,她不是一個會給標準答案的人,她面對問題的方式,不是解答,而是定義、分析、闡述,沒有想當然爾的邏輯。
這樣是對的嗎?這個問題的答案,要看之於誰而言。
就如同前面所提到的,現在很多人看唐鳳,包括政府體系內的官員、媒體、公民,都有一種新奇感,但這新奇感,不只來自於對唐鳳的陌生,更來自於對唐鳳身處領域的陌生,但會不會時間長了,這新奇感變成了惡感?
唐鳳進入政府之後的影響,不是由唐鳳決定的,而是由既有政府決策與行政體系是否真的決心要做出改變。因為,唐鳳會的東西,對很多人都很陌生,不只是政府決策者或行政官員,就連被認為領域比較接近的台灣ICT產業,也都是看似接近、其實截然不同的東西。
當人面對以為懂得、但實際卻完全不能理解的事物,會生出極大的反差,隨之而來的是極大的挫折感,而後,就是無法怪罪自己、只能怪罪對方的惡感。
我不希望看到唐鳳最後的下場會是如此。 唐鳳應該是一個開始,但不應該成為一個錯誤。
另一個與唐鳳錯身而過下台的政務官丁克華則是另一個例子。
很多人說丁克華不適任金管會主委這個位子,因為從兆豐案、樂陞案、到台灣希望可以有所發展的Fintech,都視他做不好金管會主委的理由。
但丁克華當初被任命為金管會主委,在我看來,其實是看上他對於股票市場的熟稔老練,這個金管會主委最重要的任務,是資本市場的活化。而自新政府上任以來,台股這一波的表現其實是不錯的。
他不用智慧型手機,他缺乏對金融監理的掌握,都是一開始就應該被知道的事,但他還是被任命了
與唐鳳相比,丁克華是那種典型被期望要能提出解決方案的人,他的確也提出了不少想法,鼓勵中高齡者投入股市、「鼓勵」金融機構參與天使投資等等。
丁克華的任命是一個錯誤嗎?這個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因為,出錯的不是人,而是整個決策體系,人走了,就會變成對的嗎?好像也不會。
一個週末,兩位政務官,一個上台一個下台,一位帶著台灣政府許下的數位經濟願景而來,另一位則是因著讓台灣政府焦頭爛額的麻煩而去。
這個場景,像是台灣政府的政策轉折輪迴的隱喻,從願景到麻煩,這距離,會有多遠?
*作者群為科技評論人,原刊微信公眾號:TWicic懂灣灣 / FB:TWicic,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