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分鐘沒有耽誤。北京時間一大早,我打電話給他太太。她和女兒當天晚上到達香港。原本準備安排她們來美國,但她太太擔心出走後不利於天勇安全,而且如果天勇出來後,知道妻子女兒走了,內心感觸一定淒涼。在香港居住一段時間後,她們回到了北京。
我時常炫耀自己救人的經驗。我也告訴老美的援助機構,不要反反覆覆的討論,不要多個機構協商,不要等到數十人知道了,半年後才安排好路程,但人卻被扣在北京機場。
兩個月後,天勇獲釋,但人已經很大變化。我們每次通話,他都試圖打斷,並告訴我,不要多說,他需要時刻彙報。我告訴他,不用擔心,需要彙報材料,我可以幫他準備,於是我們恢復了正常一點的通話。好在我們確實沒有什麼需要保護的秘密,除了服務物件的個人隱私外。
作為曾經被拘禁和經歷過酷刑的人,我明白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試圖撰寫文章,分享個人經驗,幫助人們找到走出來的道路。我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即便把我賣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後來,江天勇公佈了自己失蹤期間的經歷。他有點擔心,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最近幾年,我越來越遠離中國維權人士的圈子,因為幫不上忙,也擔心給自己、家人和同事帶來影響。我也對政局有一些抱怨。
江天勇律師失蹤了。再次出現是否可以出來、是死是活的問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只能是給他在美國的太太打電話,問候她和女兒的情況。再寫一篇文章,告訴世人,我沒有忘記這個朋友。回想十年前,意氣風發,恍如隔世。
*作者為北京愛知行研究所成員,投入中國河南愛滋防治與公衛研究多年,數年前流亡美國,仍持續關心大陸人權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