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文蔚專文:小看了花蓮的廣闊

2019-12-18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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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年和同學們服務阿美族部落的經驗,讓我發現,臺灣數位落差遠比想像中的嚴重,對家裡沒有電腦的孩子來說,他挑戰未來的競爭力已經輸在起跑點,絕對比過去更嚴峻!以前鄉下孩子只要把書讀好,熟習解題的技巧,還有機會跟都市孩子一爭長短;到了資訊時代,部落小朋友從小家中沒有電腦,社區沒有書店,學校圖書館沒有新書,缺乏尋找資訊、語言學習以及製作專題的能力,自主學習的能力不足,很難拉近與城市孩子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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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華文系的老師,要走進花蓮的社區,突破大學城與鄉鎮的文化藩籬,沒有太多專業知識當背景。所幸我大學讀法律,研究所學新聞,傾聽與採訪,是這兩個科目的基本工作,加上我本來就對田野充滿嚮往,也就不覺得苦。

須文蔚。(取自須文蔚臉書)
須文蔚。(取自須文蔚臉書)

花蓮是多元文化的縣,由閩南、客家、榮民與原住民組成多元特色的社區,每個社區都有不同的夢想和不同的理念,不少慢慢在社區總體營造上嶄露頭角。因此,從一開始我就不斷提醒同仁,社區輔導並不是去教導民眾,反而是現場向社區民眾學習,然後一起發現改變社區文化的可能性,或是運用數位科技協助他們顛覆一些主流偏見,然後實現夢想。

最大的衝擊來自到教育部的標案審查過程,我向審查委員簡報理想、願景與工作的模式,記得報告完畢以後,會場沒開燈,五位評審又背光坐著,他們的面孔是看不見的,只聽見主席說:「你知道,輔導團的工作要和社區發展協會或小學溝通,推動教育、文化、經濟和社會面的各項活動?」

「我知道!」

「請問你準備好了沒?在輔導一到兩年後,可以讓其中一個DOC就能自主經營?」

我心想:「天啊!我都還沒開始著手輔導,就要談『永續』,怎麼可能?」所以一時語塞。

主席顯然知道我答不出來:「我換個問法好了,花蓮五個社區中,哪一個在經濟上發展機會最大?」

「應當是富源DOC。」

「為什麼?」

「富源村所在的瑞穗鄉產茶和文旦,產業如果可以帶動社區成長,應當比較有希望。」

主席點點頭,不再發問。可是,這一段「快問快答」提醒了我,眼前的輔導工作不是單純的教育訓練,讓老人家或農民體驗資訊設備,具備基礎的操作技能都還不夠,我們要讓自己更為強大,還要具備電子商務、影像記錄、資訊傳播等各項技能。所以做中學,成為一項功課,也是一大樂趣,同時觀察:如何要能以各社區為主體,以他們的社區或生命經驗喚起熱情進行文化、社會或農業銷售的改革,運用數位科技達到目標。

在城鄉落差巨大的臺灣,小小的DOC力量畢竟有限。從一開始,我還是從人文和資訊融合的角度問自己:DOC是什麼?DOC可以是一間電腦教室,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小朋友一進來就會開始玩電腦,可能還沒學會文書處理就網路成癮了。所以我認為DOC也應當同時是一間小的圖書館,就跟誠品文化藝術基金會的「閱讀分享計畫」合作,募書放在DOC裡面,小朋友來這邊,要先讀書、寫心得、寫作業以後,才能玩電腦。

DOC有很多其他 的可能,當新觀念進入了電腦教室,DOC可以是農特產的個性商店、凝聚社區民眾情感的地方、讓老人在這裡編織夢想。最重要的是,因為臺灣每個農村的年輕人都出走,社區開始老化,有沒有可能因為DOC的連結,創造更多工作機會,讓年輕人有機會可以回家鄉服務?

*作者為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特聘教授兼任數位文化中心主任、宜蘭花蓮數位機會中心輔導團主任、教育部普及偏鄉數位應用計畫推動團隊主持人。本文選自新作《看見機會:我在偏鄉15年》(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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