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堅持國民黨和民進黨不能隨世代改變,或不能跟國際局勢的變化與時俱進。但是,國、民兩黨若為短暫的權勢利益,並以台灣的獨立自主作抵押(親中或親美),把黨魂和國格雙雙拋棄(如國民黨和中共眉來眼去),弄得面目全非,大概就不是政黨競爭應有的格局。一個不像樣的在野黨,必然造就一個不成材的執政黨,反之亦然。
台灣自從解除戒嚴並定期選舉後,民主、自由、開放和正義多少已是社會共識和核心價值。不然,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選舉的人民参與,以及波特王拒絶向中國政經壓力低頭的骨氣,就毫無實質意義。在這種共識與價值體系下,没有任何人、團體或政黨可以獨佔道德高地。
國民黨未能站在自由民主的共同基石上,在與中國交鋒時,對中華民國或台灣的國際身份瞹昧不清,畏首畏尾,猶抱琵琶半遮面,甚至委屈求全,以換得北京首肯的一些外交空間(邦交國盡多彈丸之地)。正因為國民黨遥望中共,又不惜亦步亦趨,民進黨才得以在中華民國台灣的虛擬符號下,予取予求,大作文章。國民黨畫地自限,也就難怪民進黨得寸進尺。
理由無它,台灣的自由民主在解除戒嚴後,已經實施了30多年,總統直選也20多年。在現實生活裏,這樣全面長期操作的結果不會顧此失彼,自由民主如果是一碗飯(民主還是可以當飯吃的),不可能讓一半台灣人整碗捧去(不管是哪一半),另一半台灣人則望梅止渴。選舉有輸有贏,只要符合程序正義與機會均等,候選人可以憑魅力或想法説服選民,輸贏如何,並不構成譴責選舉的正當藉口,特别是結果不如人意(如丁守中興訟敗訴)。
敗兵之將不足以言勇,民進黨在輸掉高雄市後,除了痛定思痛,没有任何理由責怪支持韓國瑜的選民不知輕重。管碧玲的話語也許是個人行為,一葉知秋,多少反映出民進黨在2018年九合一選舉挫敗後的鬰卒、心虛,以及2020年總統選舉形勢看好的志得意满。説穿了,這是台灣許多政客的共同毛病,站在權力高峰時,就目空一切,忘了上台總有下台日,毫無謙卑之心。
根據BBC 12月15日報導,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説,世界上的許多問題都出自各國領導人不知何時下台,其中絶大多數是老男人,霸著權力不放。歐巴馬應該不會以年齡或性别論英雄,而是對政治現實有深刻感受。官場權力的確隨歳月增長,年紀越大,因為經驗或小圈子關係,權力就相對膨脹。權力使人腐化,政客權力越大,越容易戀棧,腐化的指標之一是尸位素餐,也就是佔著茅坑。
歐巴馬的説法也適用於台灣,還相當傳神。天那麽大,江山代有人才出。國、民兩黨都有一群大老,垂垂老矣,其實可以頤養天年了,卻還霸佔著黨政要位。這是台灣政壇的不正常現象,最大原因是大老們行為不當,總以為黨没有他們,就成了狐群狗黨,國家没有他們,天就塌了下來。以管窺天,或者英文中的隧道視覺(tunnel vision),不過一孔之見而已。
*作者為國立交通大學傳播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