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年,台灣每年平均新增的債務高達一八五三億,如果按照這個速度惡化,二○一六年的預算即將無法編列,政府財務已在崩潰邊緣。從收入層面來看,政府在稅制設計對資本家太過寬厚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從支出層面來看,太多資源浪費在政客為了籠絡選民,不斷加碼大開支票也是問題所在。二○一四年和二○一六年又是選舉年,暫且不論即將參選的政治人物又將開出哪些社福支票,做為選民的我們,是否有能力看穿政治人物媚眾、不擇手段的伎倆,做出理性及對台灣永續生存有利的選擇?這,考驗我們是否具備不被收買的能力。
老農津貼就是標準的選舉收買。從一九九五年三千元、二○○四年四千元,每逢選舉不分藍綠共同加碼,到如今每月七千元。監察院調查卻發現,台灣目前實質從事農業的人口大約五十餘萬人,但農保投保人數卻多達一百四十萬人。許多人是在六十五歲以後才「轉職」為農民,為的就是老農津貼以及農保。面對一生辛苦耕作、守家護土的老農,每月發給一萬元都不為過,但以假農民身分請領津貼與修耕補助的投機者,每一塊錢都應該追回國庫。當各種補貼政策吃掉三分之二的農業預算大餅後,還剩多少錢可挹注於台灣的農業升級?
是誰選出討好選民的政客?
但是,是誰選出這些極力籠絡選民的政客呢?選票握在每一個公民手中,也就是你和我身上。我常認為台灣的民主只做了一半:只在前半段投票選出候選人。我們自豪於台灣的民主制度,卻讓民主停在投票的那一天。如果我們只是選出立委(或各級民意代表),卻不去監督,以及引導他們做出正確的事,最終的惡果是大家一起承擔。在憲政結構下,行政首長由民意代表監督,能制衡民意代表的卻只有選民。大部分的我們,大部分的時刻都讓自己的權利睡著了,對現況無奈,卻毫無行動力。
身為公民,除了應該關心公共政策,對民意代表善盡積極監督之責,也該自省是否無意間抱持了雙重標準?一面批評政策和民意代表不該媚俗,向民粹式民意妥協,一面卻成為「不拿白不拿」、各項「福利」的上癮者?甚至為了自身利益進行不當關說,誘導民代將個案的關說美化成選民服務,名正言順、理所當然地破壞了體制,也誤導了真正代議士的功能?
或許有些朋友會認為這樣陳義過高,太過理想化!但就讓我們拿相對文明、先進的北歐四小國來看。早期參與英國等大國共同開發北海油田之前,丹麥是一個完全沒有自有能源的國家,百分之百依靠能源進口,也因此沒有課徵能源稅。但北海油田開始開採出產的同時,丹麥意識到世界能源危機,以及地球暖化的問題,因此,議會遂通過了一個法案:認為地球暖化、石油枯竭是全人類的問題,雖然他們自有能源不再匱乏,卻決定必須開始課徵能源稅,以節約能源。最後丹麥整體的能源消耗,在石油開採後的總用量,居然低於開採之前。這樣的國家、這樣的議會,讓我們見識到了做為世界公民的真正素養。
同樣屬於北歐四小國的挪威,開採到石油後,不主張把所有石油收入納進當年的預算,因為他們意識到這些收入終有一天會枯竭,而子孫如果慣於這樣輕易獲取的收入,終將無法延續未來的競爭力,於是將很大一部分收入預存為國家準備金。因此,當歐洲風暴、金融風暴產生時,挪威仍然擁有充沛存糧,不但幫助自己,也幫助了歐洲的金融市場。
回頭過來看我們台灣,例如,全民健保是台灣的驕傲,台灣人就醫的方便和高品質的醫療服務,超越許多歐美國家。但是,醫療資源被濫用正危害健保的財務健全,我們的年平均就診次數高達十五次(先進國家平均在五至七次)C,咳嗽、感冒等小型疾病的費用,占去了大部分的醫療資源,甚至醫院急診室人滿為患,就醫品質低落,原因之一竟是在保險業務激烈競爭下,許多看診者為了申請保費,硬要待滿六小時才願離開。如此濫用,終於逼使衛生福利部和金 管會保險局使出殺手鐧,規定新售保單將不准再提供「急診保險金」的理賠。
*作者為公益平台基金會董事長。《風傳媒》特別取得作者新著《你就是改變的起點》(天下文化出版)精采書摘,自今日起逐日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