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自從六輕來了〉團隊會諷刺,「在國衛院的口頭報告中,也只聽到他們一再強調氯乙烯的暴露來源主要經由不當飲食和吸入二手菸,彷彿六輕污染不值一提?!」
理論上,如果真的關注許厝分校學童的健康,國衛院必須追查可能的污染源,而不是急著要排除六輕,但國衛院甚至沒有盡到告知的責任,很多參加說明會的家長,從頭至尾都不清楚,自己的小孩可能面臨那些風險!
村上春樹〈永遠站在雞蛋那一邊〉的有名演說中提到,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雞蛋。而我們每個人,也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對抗著一個高大堅硬的牆壁。它有一個名字:它是「體制(The System)」。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如何認得「體制」?我的一個簡單解釋是,它已成了可以視而不見、理所當然之物,就如這次的曝癌風暴,坐在被告席的並不是台塑,而是暴露此事的學者詹長權;從國衛院的表現看來,他們緊急處理的危機,並不是許厝分校學童的健康,而是如何不讓這件事挑戰現有的政商體制,在這個既得利益的體制中,吹口哨的人才是麻煩製造者。
從高雄氣爆到麥寮六輕污染,我們知道,現代社會的風險分配,其實是繼續複製著原來的貧富差距和不平等;和財富成反比,那些愈無力的社會底層,他們生命中累積的風險,卻是最高的。最悲哀的是,這些風險傷害的不只是生命,而是靈魂尊嚴。
許厝國小的學童,他們可能在小小的年紀就烙印微微的陰影:生命中如果有美好事物,必須靠傷害自己換來;而他們的長輩得到更慘酷的教訓:即使傷害自己,也不見得換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許諾。
如果,從中央的衛生福利部到地方的雲林縣政府,都只想將這個關鍵報告大事化小,最好是小事化無,那就是極端的不正義,哲學家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講得很清楚,唯一可以接受的不平等,就是照顧或彌補弱勢的不平等,但是當政府或相關單位,連真相都不願面對,又如何奢望,在他們心中會有一絲絲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