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日到雲林麥寮或台西,在心靜下來那一刻,你會感受到習習微風吹拂,這是都市人久違的微微薰風。
在雲林麥寮,每個人都會和你談風。如果今天吹北風,台西鄉有人會眼睛刺得張不開,如果今天吹西風,麥竂可能有人會聞到一股異味;他們甚至注意到風速,如果風強一些,就是四湖鄉有人眼睛不舒服了,如果今天吹的是微風,異味也許飄不了太遠,就會落在六輕附近的小學。
六輕落腳雲林麥寮20年,帶來那些衝擊?風就可以道出一切。在這裡,風不再是大自然的恩賜,反而像是某種惡意的共犯,帶來可疑的氣味。台大公衛學院所做麥寮分校的曝癌報告中,顯示這個在六輕正東方的學校,大多時間是迎來微微的西風,如果有任何物質外洩,許厝分校將是首當其衝。但一位當地人卻告訴我們,這裡很少吹西風,彷彿如此就可稍稍減輕他們的不安,可以對抗污染所帶來的的威脅。
最無奈的也許是,風與六輕一樣,都是無法操之在麥寮人手中的。
《風傳媒》這次作了六輕學童曝癌危機的調查採訪。原來距離2.3公里的橋頭國小許厝分校,因為校舍擁擠不堪,在家長及村民的奔走下,終於找到原為保安林解編的校地,去年9月遷入,新校耗資一億蓋成,設備新穎,空間廣闊;唯一的缺點是,該校距離六輕才9百公尺,亦即,許厝國小85位學童及11位老師,一夕之間忽然身於麥寮最前線,面對巨大的六輕。
立委劉建國要求國衛院了解,如此近的距離是否影響學童健康,國衛院找了長年調查六輕污染的台大公衛學院教授詹長權合作進行研究,結果於日前出爐,這次的研究發現非常驚人,許厝分校自從去年遷移校,學童暴露於一級致癌物的氯乙烯單體(VCM)一段時間後,透過驗尿等技術,測得學童體內代謝VCM出來的硫代二乙酸(TdGA),顯著高於鄰近的其他三所國小,甚至超出將近2倍,已經對健康造成威脅,也增加未來罹癌風險。
針對此一結果,台塑的反應是,並未釋出有毒物質,並質疑研究方法有問題。
台塑的反應其實不令人意外,國家與大企業是現代社會的兩大巨靈,台灣過去民主化的過程,就是要努力馴服國家這個巨靈,即使不能算是成功,但和國家比起來,大企業更是untouchable,除非如六輕大火這樣的大失誤,否則外界難見其堂奧,更別說監督了。其實,問雲林人就知道,六輕不但是個標準的獨立王國,更是王國中的王國。
比較令人失望的,其實是國家衛生研究院的態度,國衛院是衛生福利部捐助的財團法人,成立宗旨理應和國民健康習習相關,但是針對這次的調查結果,本身也是研究單位之一的國衛院卻顯得避重就輕,在對許厝分校學生家長的說明會中,國衛院有40分鐘在解釋醫學常識,並強調大部分的數據都很正常,要家長們放心,只在最後提到TdGA的異常濃度數字。而國衛院又解釋,高量的TdGA濃度,全世界並沒有正常值,且可能因為使用塑膠袋裝熱食、吸入二手菸等其他生活習慣因素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