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軍艦為了執行戰鬥任務與存放戰備物資,艦上生活空間十分狹小。就算是最寬敞的航空母艦,水兵也是睡在空間縝密的上下鋪,數百人在餐廳共同用餐、甚至共用衛浴更是常態。所謂「已經隔離」的說法,後來證實不過就是讓一百多位水兵在關島登岸隔離,其餘四千多人依舊在艦上執行戰備。這也讓克勞齊在那封刊在《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的求救信以「鑽石公主號」為鑑,呼籲長官盡快行動。
不過在《舊金山紀事報》刊出信件隔天,美軍的《星條旗報》竟然還刊出一篇〈群體免疫可讓新冠病毒帶原者繼續戰鬥〉的奇文,宣稱與其讓正在西太平洋執行任務的官兵進行隔離,不如讓這些人獲得群體免疫(通過群體感染獲得群體免疫力),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在南海隨時應付挑戰。
華府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的范托爾(Jan van Tol)在這篇報導中說,將大部分船員隔離在岸上「根本是錯誤的作法」,「因為我們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衝突或出現危機」。曾在美軍擔任多艘軍艦艦長的范托爾強調,尤其目前美中關係緊張,部署在西太平洋的軍艦角色更為吃重。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允許水兵生病,讓他們藉此獲得免疫力」,「就算羅斯福號的艦長有責任保護他的官兵,他也應該保持羅斯福號的戰力」。
當時羅斯福號已經傳出百餘人確診,克勞齊的求救信也被公諸於世,但美軍的《星條旗報》卻無視克勞齊「保留最低執勤人力、讓大部分官兵上岸隔離」的呼求,繼續營造「原船隔離」才是上策的氛圍。尤其另一艘部署東亞的「雷根號」航空母艦同樣傳出確診,該艦官兵也是進行「原船隔離」,國防部長艾斯培(Mark Esper)也宣稱「沒有必要登岸隔離」。從這些事實可以看出,一位希望避免群聚感染的艦長,要面對的壓力與反對意見有多大,所謂「早就在進行大規模隔離」的說法,更不是事實。也莫怪他要把這封求救信廣告周知,並且強調「羅斯福號的疫情必須用政治手段解決」。
在輿論的壓力下,這封求救信確實發揮、形成了「政治壓力」,讓原本只願意讓一小部分染病水兵下船的海軍改變態度。在信件刊出不過兩天後,大約一千名「羅斯福號」官兵得以在關島進行隔離,其餘兩千七百多人也會在接下來幾天登岸,「羅斯福號」僅留最低運轉人力繼續執勤。當一切都照著克勞齊的要求前進時,這位才剛到艦上不到半年、並且首次率兵在南海巡弋的艦長也求仁得仁,在弟兄的不捨歡呼聲中走下了「羅斯福號」的舷梯。
克勞齊確實破壞了軍中的倫理與常規,但是面對新冠病毒這個非常態敵人,他卻成功促使海軍高層改弦易轍、最大程度保住了美軍的戰力,成為美國媒體口中的典範與英雄。不過美軍接下來的難題是,除了艦長為子弟兵出頭的「羅斯福號」之外,其他水兵染病的軍艦是否全都要比照辦理,又要如何維持世界各地的強勢軍力投射?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只有美軍頭痛,中國海軍飛彈護衞艦常州號艦長余松秋等多位官兵,早在2月就因為疑似染病接受隔離觀察,中國人權民運信息中心更指出,中國航母「山東號」水兵在海南三亞市確診罹患新冠肺炎,超過百名官兵遭到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