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喬治亞州8日宣布,以謀殺罪名起訴殺害黑人青年阿貝瑞的白人父子檔,但當地社群戴著口罩、舉著標語在法院外,抗議地方檢察官直到兇嫌開車追殺受害者的影片曝光、引發公憤後才逮人。
今年2月23日星期天下午,美國喬治亞州港市布藍茲維(Brunswick),25歲黑人青年阿貝瑞(Ahmaud Arbery)出門慢跑,被一對白人父子格列哥里與崔維斯.馬克麥可(Gregory and Travis McMichael)駕小卡車追逐、攔下、槍殺;阿貝瑞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根據報導,當地檢察官在案發後隨即拿到阿貝瑞生前最後一刻、被槍殺的過程影片,卻沒有逮捕馬克麥可父子檔。直到上週影片流出並在網路瘋傳,當地警調單位才迫於輿論壓力逮捕兇手,距離案發當天已相隔74天。
《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報導,64歲的父親格列哥里是一名退休警探,過去在地區檢察署擔任調查員。但受害者阿貝瑞的母親發現,先前負責此案的檢察官邦希爾(George E. Barnhill),他的兒子曾跟格列哥里共事過,在她強烈要求下,邦希爾才悻然自請迴避此案。
「警長、警察局和檢察官,他們都讓我們失望了,」參與抗議的54歲居民柯赫樂(Susan Kohler)表示:「我想他們都是些老好人,沒人想要逮捕自己的朋友,因為他(格列哥里)以前是警官,是他們的一員。但這種事必須消失。」
邦希爾之前表示,凶嫌父子的行為出於自衛,只是見義勇為、試圖將阿貝瑞扭送至警局。他表示:「他們看起來只是想抓住嫌犯,直到執法人員過來。在喬治亞州的法律之下,這完全是合法的。」
格列哥里聲稱,事發當天他在路上看到跑步中的阿貝瑞,懷疑他是一樁手槍失竊案的在逃嫌犯,於是和兒子崔維斯帶著一把手槍與一支霰彈槍、開著小卡車一路追逐。從曝光影片來看,父子倆駕車追上阿貝瑞,阿貝瑞試圖繞過卡車但被攔下。兩人纏鬥時傳出3聲槍響,阿貝瑞踉蹌了幾步就倒地不起。
警方並沒有在死去的阿貝瑞身上找到任何失竊槍枝或武器。
格列哥里被逮捕前還告訴媒體,「還有很多很多事沒有曝光」,並強調「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一段影片跟媒體故事,導致這起事件的原因都還沒公開。」
法律專家亦認為,此案完全不符合公民逮捕(citizen’s arrest )的定義,公民只有在當下撞見或得知現行犯的存在,或者有合理證據懷疑他人犯下重罪,才有權暫時限制對方的行動。
紐約刑事辯護律師李文(Duncan Levin)解釋,公民逮捕跟自衛的差別很大。「這件案子完全不像合法逮捕,以公民逮捕之名進行辯護也很不道德。」李文表示:「兇手必須提出足夠證據(證明其懷疑合理)。這會很困難,因為他們沒看見阿貝瑞犯下任何罪行,阿貝瑞手無寸鐵又被追殺,完全沒機會接受司法正義,這聽起來更像是謀殺,而非逮捕。」
阿貝瑞家的委任律師梅瑞特(Lee Merritt)批評,邦希爾試圖把受害者描述成罪犯,邦希爾在聲明信中故意指出,阿貝瑞曾在2013年攜帶上了膛的槍枝到學校看籃球比賽,然後逃離警方盤查。邦希爾在信中強調,自己的兒子過去和格列哥里共事時,就曾參與過阿貝瑞2013年的起訴案,試圖將風向塑造成阿貝瑞是個累犯。
喬治亞州立調查局(GBI)接手此案2天之後,立刻將馬克麥可父子逮捕並以謀殺罪名起訴。但對於沒有及早逮捕凶嫌的當地檢調單位是否怠惰,GBI局長雷諾茲(Victor Reynolds)8日表示,除非是「跟謀殺案調查有關」,否則不打算進一步深入探究。
雷諾茲說:「我沒辦法代替其他單位回答他們知道哪些事情,但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們介入後36小時內,就拿到了兩名凶嫌的逮捕令,這件事的意義應該不言自明。」
《華郵》報導,其實案發後不久,當地郡警和三個地區檢察官都看過這支影片,卻沒有發出逮捕令。GBI目前也在調查錄下行兇影片的第三人布萊恩(William Bryan),根據邦希爾的說法,布萊恩提供這段影片做為證據,因此未被當成共犯起訴,但他在整起事件的角色仍待調查。
認識阿貝瑞十幾年的25歲青年戴伊(Will Day)表示,知道執法單位明明有證據還不願行動,這件事深深困擾著他,即使兇手已經被逮捕也一樣。同樣身為黑人的阿貝瑞說:「如果我開槍射了某人,我很確定一定當天就被抓起來了。
戴伊也表示,自從阿貝瑞一案發生後,自己「盡量待在家裡」,非常害怕一出門就會捲入麻煩。
阿貝瑞的美式足球教練馮恩(Jason Vaughn)也為阿貝瑞一家人抱屈。「想像一下,幾乎90天來,這家人都在試著告訴大家真相,他們喊著『不對勁,不對勁』,但沒人聆聽。」
馮恩補充:「我們本來很信任警察的,不知道我們的社區有這種問題。我們有個保護公民的制度,我希望可以相信在法律之下,這個制度會公平對待每一個人。」
痛失心愛學生的馮恩,也在5月8日、阿貝瑞26歲冥誕這一天,發起了「和阿茂一起跑步」(#IRunWithAmaud)活動,呼籲當地社群一起紀念阿貝瑞(名叫阿茂)。想不到吸引了各地人士響應,來自佛羅里達、科羅拉多州甚至加拿大溫哥華的各地跑者都上傳支持影片,而且不分膚色種族。
這場活動中,跑者需跑上2.23英里(約3.6公里),以紀念在2月23日慘遭殺害的阿貝瑞。馮恩自己率先上傳影片,片中忍不住涕泗縱橫。這位教練對著阿貝瑞在天之靈說:「有神相助,直到正義彰顯、你的家人獲得平靜前,我不會疲倦。」
馮恩說:「我希望你知道,整個社區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