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日回臺北,赴文山社大之約,做一場《敵人是怎樣煉成的》讀書會。
從我一月二十二日離開臺北開始徒步之旅,恰好一百天,差不多兩千公里行程。
一邊是感動 一邊是失落
徒步過程中發生了很多事,最難過的是李明哲三月十九日在珠海被抓。到現在四十多天過去,鮮少見到提及李明哲的文章,臺灣人這麼快就接受了李明哲的消失、接受了一個人就這樣不明不白人間蒸發,讓我更難過。
剛開始,媒體聚焦,群情激憤,也有一些國際機構、人權組織的壓力,但很快就會被覆蓋、被遺忘。「有關部門」已經有了足夠豐富的經驗,怎麼樣收拾人打理人配套成龍。他們很清楚只要抗過了這一波,盡可以從容不迫慢慢消化獵物,不管你是中國人香港人臺灣人,任何人——這種狀態又牽動了我的記憶,同理到那段可怕的經歷。
為了這次分享認真做準備,參考了很多臺灣朋友的意見,不斷修改調整我的提綱。分享來人不多,三十幾人的教室,稀稀落落坐了十來人,儘管我已經習慣了人少 ,但一想到因為李明哲被抓才會有這次讀書會的邀約,文山社大是他工作的地方,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作為一個中國人行走臺灣,看到了很多美景,遇到美好的臺灣人,聽到許多故事,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作為一個愛書人,沿途參加了很多讀書會、聽了很多講座,很享受。有過人滿為患擠不進去的時候,不管是德國的轉型正義還是日本的城市規劃,很感動。
但是,作為一個講中國故事的人,我很失落,特別是在李明哲的事情之後。我在書店的分享人都不多, 最多不過三十幾人,最少的一次,連我在內,九個人。
很認真地跟相熟的臺灣朋友探討過這個問題,他們說能夠當月加印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來人不多也很正常:「很多臺灣人覺得中國跟自己沒關係」。臺灣朋友們都很照顧我的感受,沒有直接使用「不喜歡中國人」這種說法。我們關注中國的人本來就少,更何況我所談的,是臺灣人不喜歡的話題。
我能理解他們的感受,也知道臺灣年輕人更瞭解、也更願意瞭解的美國、歐洲、日本、韓國、新加坡,但還是忍不住追問:如果拿中國跟臺灣人喜歡的國家做一個比較,在這個世界上,誰對臺灣的影響更大?
回答我的,往往是沉默,我知道這沉默就是答案。
我能夠理解李明哲被抓導致的恐懼憤怒和疏離,但我不願只有恐懼和憤怒,不願更加疏離。
「我們」,還是「你們」?
我跟臺灣朋友的焦點,往往會「對不起來」〕,我想說的,和他們想知道的,有點兒「擰」。
不想一遍遍重述自己被抓被審的細節,每次分享,我都會先放一段臺灣人製作的視頻這是2016年,關注人權的臺灣朋友聲援失蹤的中國律師江天勇集會的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