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爭取的性別平等較屬於文化深層面」,跨國企業諮詢公司「安永」日本公司執行董事兼合夥人小林暢子投書《日經亞洲評論》,直指日本男女在說話用語上,女性要呈現社會期待的「溫柔婉約」形象,「誰說直率的女性就不迷人?」小林暢子認為,表述應是讓人更進步,而非被刻板印象束縛,因此是時候改變具有性別歧視的用語文化。
用語男女有別 反映性別不平等
小林暢子撰文稱,日語光是要表達「吃」就有數種說法,男性通常會說「食う」,女性則是說「食べる」,甚至會用更禮貌的「いただく」(「いただきます」常被譯為「我要開動了」),而男女在自稱「我」時,通常也有「僕」(ぼく)、「私」(わたし)之分,「女性通常會說『いいわよ』表達『沒問題』之意,但這用語太娘,因此男性都是說『いいよ』」。小林暢子直言,這樣的性別區分用語,讓男女在生活,特別是職場上顯得不平等。
OPINION | "No wonder many educated Japanese women find English-speaking liberating," says Nobuko Kobayashi. English allows them to be blunt even with men, which is difficult to do with unwritten rules around women's language.https://t.co/GuVhY9RKd7
— Nikkei Asian Review (@NAR) May 25, 2020
「這不只關係到語言學,還涉及特定性別格式、不同程度的自信與禮貌,以及背後的社會期待」,小林暢子表示,「這些都讓女性在生活和職場上與男性平起平坐相當不利」。她還說,除了用語之外,男女說話方式的差異在日語中顯而易見,「女性說話輕柔,且較委婉,這些對女性說話模式的不成文規定,反映出日本女性能被接受的形象,即說話絕不直率且彬彬有禮」。
講話輕聲細語教有魅力?
小林暢子稱,日本關東學院大學語言學教授中村桃子曾指出,日語中的女性用語和女性渴望能表達自己意見的傳說有強烈關聯,「因為女性與男性截然不同,這樣的想法與現代的社會理解相左,不僅不自然,更加深性別刻板印象」。小林暢子表示,把女性視為不同物種的想法,使得女性在職場和家中都面臨不平等對待,甚至讓女性自認為嬌弱,自願接受束縛。
高語境文化是指交談過程中,主要仰賴語境傳遞語言的「弦外之音」,不像低語境文化(low-context)是靠語言本身直接表述意思。小林暢子表示,相較於西方語言,日語屬於高語境(high-context)文化、偏好暗示的模式,而非直白表意。她直言,就算是職場高階女性,在與男性同僚交談時,也要「輕聲細語」,「可惜這是我們的生存手法,也是展現魅力的方式」。
不同西方性平運動 日本觸及文化深層
小林暢子強調,這樣的模式長期對女性有害,像是若在工作上發現數字有誤,不能直接說「這些數字有錯」,而要說「我的數學不好,所以這些數字正確嗎?」另外,女性同時被要求講話要含蓄,卻又要意思清楚明確,「這對許多女性來說是很累人的事」,她亦稱,「不是要變得粗俗,我們應能直率地表述,且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日語中對女性的要求,甚至反映在翻譯作品上,小林暢子提到,中村桃子就發現知名魔幻小說《哈利波特》日文版中的妙麗,說話模式都像個「淑女」,而不是個小女孩,「但在原本的英文版中,妙麗說話與同齡男性角色一樣伶俐,翻譯版卻下意識地認為,包括西方女性在內的所有女性,說話都很含蓄」。小林暢子直言:「西方專業女性更直率坦白,也沒因此變得比較沒魅力。」
小林暢子指出,不同於西方鼓勵性侵受害者發聲的「我也是」(MeToo)運動,日本爭取性別平等觸及文化深層,像是「拒穿高跟鞋」(KuToo)運動,就是要求政府禁止公司強制規定女性職員必須穿高跟鞋上班,「但比服儀更加根深蒂固的是語言,如同我們呼吸的空氣影響我們的健康,所使用的語言也影響我們的心靈」。她強調,表述應是讓人更進步,而非被刻板印象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