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無政府主義」在於打垮任何反資本與反威權的體制,那麼為何又拿無產階級來開刀?再者,這個「無政府主義」是否有其內在矛盾?在弭平了一些階級制度後是否又將自己置放在特權位置,重新複製另一套階級?另外,是否有自我消亡的危機?
舉例來說,我看到一位黑人女性大聲斥責抗議者:「你們根本就是在破壞這裡的社群!你們毀壞的是住在這裡的人們!這些人住在公共住宅裡,每天需要公車去工作、去醫院,還有那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你們就這樣摧毀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於是,這些暴力示威的問題在於不斷激化內部矛盾,以及無法回應體制下的個人生活:體制需要改變,但犧牲的是更弱勢族群的生活。
(註:雖然很多人認為抗議者不等於暴力者,認為暴力者不能代表抗爭者的立場,但我覺得這兩者是無法分割的。抗爭者中必然有人支持暴力鬥爭,如香港反送中運動有勇武派向警方丟擲汽油彈、砸毀警察辦公大樓,台灣的太陽花運動中,鷹派也強勢攻佔行政院,二二八事件更是組織如二七部隊等民兵對抗國民政府。)
再者,暴力事件的頻傳也被發現有投機份子亂入的痕跡,除了被川普(Donald Trump)宣告為「恐怖主義」的極左派無政府組織「反法西斯運動」(Antifa)外,亦有傳聞極右派的「3K黨」(Ku Klux Klan, KKK)也趁機混入「暴動」,媒體沒看見的真相是,白人也搶也奪,模糊了以黑人為主體的運動。因此,運動團體對於暴力抗爭腹背受敵,除了必須化解內部矛盾外,更擔心遭有心人士的蓄意衝突行為來代言抗爭主體。
第二、媒體的框架效應
從內部與外部的互動來看,媒體的框架效應形塑了我們看事件的觀點。公視P#新聞實驗室對於新聞框架做了非常好的解釋,其認為媒體的「選擇性曝光」如何將同一事實形塑成片面立場,其中,惡名昭彰的中國官媒把香港反送中遊行聚焦在「暴力」行為上,形容抗爭者是「暴徒」,隱蔽港人自由民主的訴求,並藉此詆毀港人形象。
同樣地,佛洛伊德之死衍伸的抗議事件,也被多數媒體框架在警民衝突、示威者趁火打劫的形象,和平示威遊行的慷慨激昂卻難現身在電視機前。雖然我認為這次的媒體框架並未像反送中運動時那麼嚴重,但暴力行為不僅引發外界批判,也引來內部質疑,更創造了一種「真實」,認為「黑人就是野獸、就是暴民」。不僅刻意模糊抗爭的宗旨,加深既有的種族歧視,更使部份人民合理化了授權警察與政府施予派駐國民兵、宵禁等更嚴厲的鎮壓措施。
第三、美中新冷戰的「象徵性武器」
延續著媒體的框架效應,將美國本次「黑人的命也是命」(BLM)運動拉抬到國際層次來看,新聞一方面選擇了播報負面的「真實」,更被中共拿來當成對抗美國的象徵性武器。《紐約時報》(NYT)報導指出,中共這次選擇站在「支持人權」的一方,譴責美國長久以來的系統性種族歧視(systematic racism),卻如同「一根手指指別人,四根手指指向自己」,在誇張性的指責美國的偽善之餘,卻不見自身在處理香港議題時的殘暴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