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沒辦法知道,只知道『那邊』帶給妳的不舒服感,很難確認說是什麼族群,跨性別啊同性戀啊,妳可能在小學不能理解這麼多、在性別認知這塊很模糊,只意識到自己跟別人稍稍不一樣,只會覺得很困擾……」
「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比較不知道怎麼辦。」即便當時愛里打線上遊戲交了個「網公」,對方其實也幫不到什麼忙,開始帶來改變的,是當年的「奇摩家族」。直到那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跨性別者」。
「加入那裡以後才知道:原來有人跟我一樣,我不是『異類』。」奇摩家族就像現在的臉書社團,愛里從小就會玩社群網站,因緣際會下在網路大海千萬人群裡遇上一位跨性別姐姐,那姐姐就帶她進入跨性別者的交流社團,愛里就此找到第一個心靈的寄托。
在那裡,人們共同的痛苦是自身性別帶來的困擾、共同的快樂是發了打扮美美的照片互相稱讚,在愛里曾經冰天雪地的世界築出小小的暖氣房,讓她可以遮風蔽雨、有地方停靠,她終於明白自己是誰、是「跨性別者」,一步步有了進行變性手術的決心,而在黎明到來之前她面臨的,是撼動天地的暴風雪。
留長髮、表明要變性被爸爸痛斥「毀了我一生」 她曾努力想當「男生」卻明白:沒辦法壓抑,好像癌症在你身體裡擴散
在愛里看來,變性手術就像一般人感冒要去看醫生、是想「治好」而已,她的身體也確實被變性手術「治好」,不過,真正讓她輕盈起來的一刻,是從「坦白」開始。儘管「坦白」後確實遭遇不少痛苦,她不後悔。
「坦白」讓愛里在國高中有幸交到一群好姐妹、一起學化妝,在大學也有一群好兄弟、哥兒們的態度從不因愛里的身份而變化,但當「坦白」到了爸媽這關,就是如登天之難──為了預備變性手術,愛里從國中就開始留長髮,打算大學去讀外縣市的學校、在家裡看不到的地方過著跟一般女大學生一樣的生活,但在父親的觀念裡男子漢就是要俐落短髮,甚至連擠牙膏都有教誨、男子漢的牙膏就是要擠得很豪邁,若說要做變性手術,完全可以想見家中場面將如火山爆發
當時愛里沒有如願考上外縣市的學校、分發還是分到家鄉新竹的大學,一頭長髮就引起第一次最大的衝突,愛里想用長髮「暗示」家人想變性的事,家人自然也心知肚明,奮力阻擋。
關於所謂「女生靈魂」這事,愛里跟家人說明白後,媽媽坦言,在愛里小時候就感覺到了,但不知道是「同性戀」還是其他未知領域。愛里說,在媽媽那一輩的觀念裡性別認知就只有「男女」,即便跟媽媽說自己有朋友是同性戀,媽媽也會問:「那誰是『男生』,誰是『女生』?」
長輩觀念很難跳脫「兩性」框架,就算媽媽跟愛里說可以接受自己兒子是同性戀,要談變性手術仍有一定難度──在整個家族眼中「傳宗接代」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媽媽是好不容易才生下一個兒子,當兒子說要做變性手術,媽媽自然有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