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新移民姐妹走到「離婚」這步都有各自的原因,阿月過去在家也不是無人支持,外省籍的公公知道遠離家鄉有諸多痛苦、處處替阿月說話,但在公公過世後一切就變了──前夫姐姐害怕自己弟弟被「騙」、一手掌握家中經濟,最後演變成前夫把所有上班的錢都給姐姐保管,這事就變成離婚導火線:「你把存摺都給姐姐管,那你老婆、小孩吃什麼?」
參與採訪之一的大學生珮如,她的媽媽就是中國籍,對於阿月的處境,珮如也實在是很有感:「爸爸家的親戚都覺得媽媽是來騙錢的,會有一種,從國外嫁過來會對他們歧視、防備的狀況……」而社工戴宜芳看過各種新移民故事,也歸納出這般結論:「我們觀察下來,是夫家對她態度,通常會滿影響她在這邊生活適應的部份。」
或許是台灣早期開放外籍配偶傳出一些假結婚案例,儘管現在這狀況已杜絕,都市傳說卻始終沒停過、人們看外配就是「騙錢」、「虐待老人」、「愛勾引人」,因此阿月的壓力不只來自夫家也來自鄰居──面對一個中國來的女子,鄰居總是以有色眼光看待、閒言閒語,阿月跟公公感情好就被謠傳成是「小三」、「常看到他們抱在一起」,鄰居也始終深信阿月虐待婆婆、不給婆婆吃飯,阿月只能被迫強硬反擊,在鄰居都在的場合問婆婆:「我『都』沒給妳吃飯嗎?」這時所有鄰居就乖乖閉嘴。
「我現在覺得我快樂的時段就是我上班的時段!」各路社福來相助 讓單親媽媽得以安心「打仗」
鄰居的歧視、小姑與婆婆的不信任、無法成為後援的丈夫、唯一支持的公公過世,各種壓力下,阿月也只能提出離婚了,婆家一開始主張孩子撫養權一人一個,後來要阿月兩個都帶走。
阿月當然是願意帶著孩子的,儘管這路是艱辛無比。大學生珮如說自己母親在鄉下常被不懷好意地叫「阿六」,難以融入台灣社會的狀況阿月也碰過,去菜市場買個菜都會被質疑:「妳大陸來的?到現在都還不會講台語?」阿月也只能說服自己說對方也是辛苦人,聽聽就好、不要往心裡去。
阿月在戴宜芳的陪伴下去找房子,好不容易介紹一處便宜的舊榮眷住宅,空間大約8坪,沒想到住兩年以後房子開始漏水、屋子滿是臭氣,阿月也覺得自己那陣子特別倒楣、騎車動不動被警察開罰單,又要開始找房子,而一個單親媽媽帶兩個孩子、預算不高,找房真的特別困難。
一開始阿月因為要照顧小孩,只能選時間彈性的送餐工作、替獨居老人送飯,薪資算法是3個起跳、酬勞110元,之後往上疊加到10個220元。這工作不是天天都有、老人家如果住院就要停餐、收入要養兩個孩子不太夠,阿月打算再找新工作,但她不會用台灣的輸入法打字、不會台語、不會英文,一開始也不斷碰壁,直到有好心的某公部門科長介紹她工作,才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