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主運動鬥士、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辭世2個月,中研院台史所副研究員吳叡人近日演講時指出,劉曉波才死去沒多久,世人似已逐漸習慣覆蓋中國的黑暗,對這個政權哀莫大於心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但是,「我們還是得繼續談劉曉波」,讓他繼續活在台灣的民主中,他會告訴他親愛的中國同胞,真正的中國夢,不是帝國擴張與富國強兵,而是中國人的自由與尊嚴,他也會告訴他親愛的中國同胞,「只有獨立的台灣,才會有一個民主的中國」。
吳叡人7日出席台灣民主基金會舉辦的「在台灣遇見劉曉波」紀念晚會,並發表短講,以「劉曉波先生,魂兮歸來福爾摩沙」作結,分享他對台灣應如何討論劉曉波的看法。吳叡人說,台灣人權工作者李明哲被中國關押、劉曉波逝世,他感到悲傷憤怒,想寫東西卻寫不出來,對中國政權「完全心死」,到現在還是這種心情,台灣民主基金會執行長徐斯儉邀他演講,他還是得講話,想了很久,他想要從「台灣人的角度」提出他的反省。
關於劉曉波,吳叡人說,還有誰能說的比劉本人好?於是他先唸出劉在1996年的詩作《懸崖》。吳說,這首詩不只是劉個人命運的預言,也是時代的預言,劉做了選擇,他挺直著吶喊,因此粉身碎骨,挫骨揚灰,而那片深淵、巨大又傲慢的黑暗,像巨獸一樣,持續擴張,向海洋、陸地擴張,那片覆蓋中國的巨大黑暗、吞噬劉曉波靈魂的巨大深淵,正默默、逐步覆蓋海洋,遮蔽陸地,直到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失去了語言,失去了記憶。
吳叡人說,劉曉波才死沒多久,世人似已逐漸習慣這片黑暗,「要如何在比黑暗更黑暗的黑暗當中尋找光線?如何在比絕望更絕望的絕望中尋找希望?」這個恐怖的年代,讓人想起1930年代二次大戰爆發前那段風雨欲來的歲月,那段歷史學家卡爾(E.H Carr)說的「危機的年代」。吳說,「在前方等待我們的,是一場席捲一切的、暗黑的、虛無的、恐怖的風暴」。
台灣還能對劉曉波說些什麼?吳叡人說,台灣是在帝國邊緣的弱小民族,就像在深淵旁的危樓,掙扎奮鬥了100年才有自己的聲音,才獲得一點點自由和做人的尊嚴,今天卻要被拉入深淵、被帝國吞噬、讓歷史再倒退100年、200年、300年,直到重回暗夜之中,「遺忘了我們是人,嚮往自由與尊嚴」;面對劉曉波的悲劇、面對中國的黑暗深淵、面對這個黑暗深淵所席捲的虛無主義的風暴,台灣人「其實已經找不出話來說了」。
「台灣人不會讓自由與尊嚴 只因中國的崛起就重新定義」
吳叡人說,台灣的前輩先人以及世界各國的民主前輩,和劉曉波做過同樣的事,付出過同樣或更大的犧牲,多年來,台灣人從普世價值的角度,呼應並聲援中國的民主運動,但是劉曉波、多名中國維權人士,以及李明哲的遭遇,全世界所表現出來的冷漠與沉默,「讓我們台灣人瞠目結舌」,難道曾經以為的真理,不再是真理了?難道所努力過的一切,要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