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9日的人權辦桌,下午1點半陳欽生已不在現場、趕去下一場演講,但現場熱鬧持續,不管年輕或年老都在席間、有人上台高歌一首《港都夜雨》,席間有街友也有政治受難者,放眼望去無法區分身份、人人平等,經由志工領路才找到一位政治受難者,如今高齡80的高金郎。
「我也是記者同業喔!」聽到採訪,高金郎笑了。高金郎出生於1940年,少年時接觸台灣獨立思想、讀了廖文毅的文章以後改變,隨後因為當兵時對《叛艦喋血記》一句玩笑話被舉報,判刑15年期間又參與過1970年獄中發起的台獨運動「泰源事件」、成為少數倖存者,即便後來努力重考上新聞系、走上記者之路,也曾碰過這樣的事:「老闆跟我說,政治犯立場不能讓他爸爸知道,不然他不敢用我。」
儘管高金郎先後在《自立晚報》實習、任職《民眾日報》20年、甚至做過駐東京特派員,問起「人權辦桌」發起人陳欽生出獄後苦無工作、不斷碰壁的狀況,高金郎嘆,這是受難者普遍遭遇:「我們每個人出來的時候都受迫害、追蹤管束,做什麼事情都有人追蹤,不然就是來跟你老闆查帳、逼你老闆不准用你。」
每周被警察固定「關切」是常態,高金郎要去東京時出入境管理局一度不發簽證,就連高太太也常被警察騷擾,「一天到晚來講那些五四三!」一旁的高太太至今仍有些氣憤。高金郎說,太太是國防醫學院畢業的,會受到的限制特別多,尤其當出身保守體系的人跟政治犯結婚,更會被列入檢討、防範對象,希望太太的思想不要被影響,不過講完他也笑:「他越恐嚇,我們越好!」
下午2時,拍攝白色恐怖受難者的攝影展「平行人生」也在人權市集進行了,一張照片是受難者的真實人生,一張則是他們的平行人生。如果當年沒遇到政治迫害,他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當年收留農運領袖被牽連槍決、家庭破碎,曾備受家人疼愛的黃秋爽或許如今會被栽培成聲樂家,如果不是因為當年加入社會主義讀書會、被禁止思想自由政府判刑,讀到新竹第一志願的周賢農或許會繼續考上醫學系、成為醫生──不過在高金郎的故事,策展團隊成員小球便說,高金郎的故事沒有「平行人生」,訪談時團隊發現,高金郎無論碰上任何轉折都會走上記者之路、為民主自由發聲。
如今問起如何看「人權辦桌」這活動,高金郎說自己每年都來,這裡最好的就是不分年代、不分政治立場都能來參與,如果彼此之間有什麼不了解,一頓飯之間也能溝通。對於如何看待也來吃辦桌的街友,高金郎說,街友其實是社會問題、政治問題,不只是街友個人導致的,如果社會福利能做好,在街頭掙扎求生的人們也會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