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事件的傷害影響是全面性的,所有台灣族群都受到傷害,連躲在山裡自我索居的原民都受到傷害──鄒族在那麼高的山上、布農族在那麼高的山上、泰雅族在中央山脈,他們都受到極大傷害,而且影響非常深遠……」
為了拯救族人免於瘧疾參與政治卻步步陷入危機、最終被羅織共產黨罪名判刑12年病逝綠島,任職首位官派鄉長的菁英死前瀕臨崩潰、被槍殺剩一具白骨卻被以「自殺」結案,教會傳道師與教友被陷害涉嫌手榴彈案、拖入警局針刺手指折磨8天──過往談起二二八事件與白色恐怖時期的原住民,人們聽聞過的或許最多就是1954年遭槍決的吳鳳鄉鄉長、鄒族菁英高一生,然而在高一生之外還有太多未遭世人記憶的,25日國史館「原住民族與二二八研討會」,便以10篇重磅論文揭開各種鮮為人知的傷痕。
儘管綜觀各學者報告可見原住民族在1947年二二八事件受牽連較小,就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副教授林素珍報告,1950年白色恐怖時期開始,原住民族的命運亦產生劇變──當局對部落執行思想控制、誣陷族人通匪謀反私藏武器、削弱知識份子力量,這些手段與對付漢人如出一轍,禁說母語、監控宗教集會、難以負擔的重稅更是集體記憶,即便如今原住民族面對訪談一開始態度往往是不願多談, 當觸發傷痛,那些記憶也漸漸泉湧而出了。
「集團移住」政策釀泰雅族部落瘧疾爆發 他投身公共事務欲救族人、卻遭共黨案件牽連慘死綠島
若要說殖民政府如何改變原住民族的命運,師範大學台灣史研究所碩士生張尹嚴報告之〈二二八事件中泰雅族的動態:以宜蘭地區李秀山的行動為中心〉,便以一名積極解決宜蘭地區泰雅族被傳染大規模瘧疾疫情的遭遇,帶出其中一個命運縮影。
據張尹嚴所寫,李秀山出生於1908年宜蘭廳的寒溪蕃社,日文名「大山節」,泰雅族人,在所謂「蕃童教育所」畢業後即以「蕃童秀才教育制度」於1921年進入羅東公學校就讀、1928年小學校畢業後回鄉擔任寒溪蕃童教育所教員、寒溪駐在地巡查,從此開始參與部落公共事務,表現也被日本政府盛讚「資性耿直,指導同族人極為熱心,是受到期待的前途有為的先覺者」。
日本「以蕃治蕃」構想在1921年開始實現,培育像李秀山這樣的原住民族菁英、成為總督府在部落的協力者即為方法之一,然而在此同時,也因日本積極管理山地、大量泰雅族人在「集團移住」政策影響下轉往平地,族人與外界交流頻繁、居住地點群聚造成瘧疾等流行疾病頻傳。
即便總督府曾經短期抑制過疫情,在戰後又因人員調動、資源缺乏無法繼續推行防疫,部落間的疫情又爆發了。這時中華民國開始統治台灣、總督府變成了「行政長官公署」,李秀山也以地方領導者身份投入與新政府的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