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你是一個很了解像經濟學這種技術主題的人,而且也想對公共討論有所影響—也就是說,想影響不知道或不關心這些技術問題的人討論該主題的方式。要如何才能有效扮演這個角色?
讓我也列出我為名嘴訂的4個原則,它們貫穿本書討論的一切內容。頭2個原則應該沒有爭議,但我認為後2個原則可能較多爭議。以下是這4個原則:
1. 只談簡單的事情
2. 用淺白的文字寫作
3. 對不誠實保持誠實
4. 別害怕談論動機
只談簡單的事情
經濟學存在許多困難的問題—嚴肅、誠實的研究者看法迥異的問題。那些經濟學家名嘴應該如何處理這些問題?
我的回答是,大部分時候應該盡可能避開這些問題。事實上,真實世界的經濟學爭論絕大部分是簡單的問題—有明顯正確的答案、但卻是有權勢的利益者不願接受的問題。你可以藉由專注在這些問題,並嘗試傳達正確的答案來改善公共討論。困難的問題不會消失,但專欄不是爭論它們的好地方。
例如,當談論政府債務的效應時,公眾需要知道的是,嘗試在蕭條的經濟中平衡預算會讓蕭條加劇,而且造成對債務失控惡性循環的恐懼被大幅誇大。還有其他更困難的問題,像是哪一種利率應該被用來評估基礎建設支出。但簡單的問題可以提供許多可書寫的材料。
用淺白的文字寫作
當我說經濟學家名嘴應該用英文寫作時,當然我指的不是字面意思。事實上,如果有更多人以德文解釋基本的經濟概念,這個世界會變得更美好。我的意思是,要當一名有作用的名嘴,你應該使用淺白的語言,並且不預先假設人們已經了解不熟悉的概念。
若想明白我的意思,不妨看看我最常被引用的論文〈報酬遞增和經濟地理學〉。在我只做研究的年代(這篇論文出版於1991年),我在經濟學家間有寫作清晰易懂、善於提供直觀和降低數學難度的名聲。但在那篇論文中,除了公式外,你會發現像這樣的敘述:「當發生不完全競爭和報酬遞增時,金錢外部性很重要。」我的《紐約時報》讀者中有百分之一能了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避免使用術語知易行難,部分原因是大多數術語是有作用的—上述引文對目標讀者傳達了重要的訊息,而如果不用術語來表達相同的意旨,可能要用上大量篇幅和時間,使用數百或數千個字。使用術語也是因為經過多年浸淫於一個技術主題後,可能很難想起正常人──即使既聰明又受過教育──是如何談話。
我在《紐約時報》寫文章已經20年,但我仍然偶爾會接到文字編輯提問他們不了解(想當然讀者也不會了解)的段落,因為我一疏忽便假設一般讀者會和經濟學家一樣使用相同的文字。例如,當經濟學家說「投資」時,通常他們指的是興建新工廠和辦公大樓,但如果他們不希望讀者以為他們說的是買股票,他們就必須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