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名稱不難翻,」郝玉青在電話上告訴BBC中文網。她曾在台灣學習文言文,著迷於中華古文古詩之美。對她來說,難的是要那些招數在譯本裏'打'得流暢,沒有違和感,讀來不生澀。
重點是情節、故事,翻譯時忠實細節到什麼程度,應該視情節而定。金庸的中文讀者或許陶醉於他描述高手交鋒場面的語言,在英語譯本裏或許達不到十全十美,只能抓重點,那就是故事情節。
自己先比劃一下
翻譯們都知道,要把動詞譯出原文的神韻來,是會令人抓狂的。
郝玉青透了一點小秘密,說她在翻譯時會自己在屋裏比劃這些招數,有了親身體驗,才確定該用「砍」還是「削」,「懶驢打滾」直譯成「Lazy Donkey Roll」,形像直觀,而且直接把讀者帶入金庸的武俠世界。
九陰白骨爪,金庸筆下最突出的展示是骷髏頭蓋骨上五個洞,正好插入五個手指,令人毛骨悚然。郝玉青用骷髏(skeleton)代替白骨(bone),把這恐怖招式譯成「Nine(九) Yin(陰) Skeleton Claw(爪)」。
為流暢、易懂,不一定非死摳字眼,逐字硬譯。一場惡鬥,紙上描述最好一氣呵成,栩栩如生。
亥時三刻是幾點?
抓狂時刻也不少。比如,中國古時候一天按子丑寅卯……依次分12個時辰,那約好「亥時三刻」在哪兒碰頭,翻譯時可以用午夜替代嗎?
郝玉青為這個亥時三刻的時間轉換,查書,發現唐宋年間時辰制度有一個變化, 結果還得再查更多資料,就為了別把時辰弄錯了。
也有的地方這種細節不那麼關鍵,對情節發展人物刻畫無大礙,就可以不那麼叫真。
她最喜歡的人物是江南七怪,「七怪」翻成「Seven Freaks」。
因為他們很滑稽,好笑,他們的互動和誇張,外表無法恭維,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仗義、善良。
郭靖呢,「是個好人,但刻畫得不像七怪那麼豐富。」
她說,在一年半翻譯中跟這些人物朝夕相處,同喜怒共哀樂,「現在他們就像我的老朋友,就熟到那樣。」
郝玉青的譯本對四字格、成語、專用名詞的處理是視上下文直譯,武術招式有既定譯法但較晦澀難懂需要解釋的,反而意譯更好,容易理解,聽起來有些奇怪也無妨,可以避免譯本東方元素盡失。
「讀者應該感到在讀金庸,而不是讀郝玉青;重點是金庸,而不是郝玉青翻譯金庸,」她說。
不迷武俠迷金庸
BBC中文網電話打到她在瑞典的家裏請教,除了白骨爪、東邪西毒、黑風雙煞之類,還問了些有關金庸和武俠魅力、文化和語言障礙的問題;尤其是碰金庸是需要勇氣的——金庸武俠小說自成門派,紅樓夢研究發展成「紅學」,金庸研究也幾乎演變成「金學」。